楊瀚趕緊道:“放手!你這是威脅寡人么?”
胡可兒趕緊放心,道:“臣不敢,臣也知道是臣得寸進尺,不知好歹,只是,正如臣一時糊涂,為趙恒遞了自盡引火之物。其實臣并不喜歡崔鸝母子,反而厭憎的很。可,站在臣的位置上,真的是諸般為難諸般苦啊……”
胡可兒說到這里,不由得潸然淚下,她是真的傷心了。
楊瀚哪見得了這個,果然女人不能做大臣的。這要是一個男性大臣抱著他的腿一通號淘大哭,恐怕他早就怒了,一腳就踢了出去:“混帳東西,你為非作歹,無視王法的時候怎么不哭呢?這時娘娘們們的,你一哭寡人便會心軟?”
但,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的……
楊瀚本來還想多嚇她一會兒,這時只好道:“罷了,其實趙恒一死,寡人心中就已猜到了幾分。你,能親口向寡人坦白,還算忠心。這件事,寡人不與你計較了,但,也絕不允許再有下次!以后,勤勉國事,為寡人分憂,贖你今日之罪吧。”
胡可兒大吃一驚,淚眼迷離地仰起來,看向楊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瀚又道:“至于崔麗母子,現在不能放。若是查出她并未牽涉其中,寡人不會治她的罪。至于那孩子,就算崔鸝參與其中,寡人也不會殺,一個五歲的孩子,你當寡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么?”
大王……竟如此寬宏大量?
胡可兒因為一直心中忐忑,難免將楊瀚臆想的有些兇殘,當然,這也少不了楊瀚在大雍城前一腳碎洪林、憶祖山上一日屠萬人的恐怖事跡的渲染,所以如今這樣一說,胡可兒竟有些作夢一般的感覺。
楊瀚瞧她吹彈得破的臉頰上淚珠閃閃,眼神兒有種迷離的媚意,也是可憐兒,便道:“國有國法,若你幫助趙恒自盡一事傳出去,寡人不予處治,便不好向天下人交代了,所以,這件事,便當成你我之間一個小秘密吧,切切不可說出去。”
楊瀚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兒,先嚇她個半死,再用引為心腹的語氣安撫幾句,本是籠絡臣子的手段,只是……女大臣真的好麻煩。
胡可兒聽在心里,豈會如他一般所想,只有感激涕零?
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難道……
胡可兒難為情地想著,摸了摸懷中的條陳,那是準備獻計于楊瀚,如何對付孟國的奏陳章略,原打算楊瀚龍顏大怒,要處死她,且不肯放過崔鸝母子時,用來乞命的東西,現在……現在拿出來,是不是有些尷尬?
楊瀚目光一落,看到案上打開的《詩經》,忍不住吟道:“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兄弟,維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誑女。”
楊瀚的文化水平其實有限,這先秦詩經就一知半解了,他明白這句話是說,我身邊,可以信任的兄弟不多呀。你可不要受人欺騙,背叛于我。
意思,倒是對。他也知道,這句話中冒出個女字來,多是用在男人叮囑自己的女人時候。而這句古詩,大概意思也確實如此。但楊瀚還知道,古代大臣,常在詩歌中以妻子比喻自己,以丈夫比喻君主。
正所謂以臣事君,猶以婦事夫,君臣關系,便與夫婦關系一般,所以用這句話警告她,也沒錯。
可問題是,胡可兒是個女大臣。這若是個男性臣子,聽了這句自然會意,這是大王在點撥自己。而胡可兒是女兒身,她雖也明白這是楊瀚在敲打她,卻不可避免地多想了一層。
正因為楊瀚的寬宏大量感激涕零的胡可兒情不自禁地道:“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嗯,這句就是臣子向君王表忠心了,本意是妻子向丈夫撒嬌了。
胡可兒心境已變,說完這句,卻是羞不可抑,忍不住嚶嚀一聲,撲到了楊瀚膝上,這一撲,竟而發現袍下別有洞天,不由唬了一跳,又是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