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來說,他毫不懷疑如果其他法國士兵沒有把他搶回來,那些人或許會就這么生吃了他也說不定,他也讓別人看了身上的咬傷。
像是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也正是因為出了這么一回事,沃邦在之后的行程中保持了沉默,哪怕他看到自己設計的戰壕、地堡與防護墻要么就是粗制濫造,要么就是根本不存在,那些水泥、鐵制工具、甚至泥沙等等,都能換成錢,而那些士兵寧愿在之后的戰斗中死去,也不愿意在工事上耗費力氣。
他們懷抱著一絲僥幸——他們與奧斯曼土耳其人間隔著一條薩瓦河,之前他們焚燒了所有能夠搜索到的船只,也許那些異教徒根本過不了河呢,就算能過河,也已經精疲力竭了呢,就算他們還有力氣揮刀開槍,死的人也未必是自己啊,何必讓自己這樣辛苦呢。
沃邦眉頭緊蹙地穿過了所謂的聯軍前沿,他一回到卡姆尼可,就去覲見國王,要求國王后撤到更遠的地方。
“我懷疑只要奧斯曼土耳其人過了河,他們就能長驅直入。”沃邦毫不客氣地說。
一邊的紹姆貝格有點臉紅,但他之前就是神圣羅馬帝國的人,當然知道那些雇傭軍是什么德行,尤其是被安排在最前沿的,肯定是最糟糕,最沒有價值的那種,他可以想象這些人已經做好了一開戰就逃跑的準備,而利奧波德一世也一定為他們準備好了足夠的督戰隊。
“您可以不相信我們的盟友,”路易說:“但您要相信您為我營造的防御工事啊,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您認為周圍還有比城堡山更安全的地方,那您就指出來吧。”
一旁的亨利伯爵之前還有點憂心忡忡——為了他父親路德維希一世,這下子也要笑起來了,畢竟城堡山經過了沃邦長達數月的加固,幾乎等同于重建,這里有儲藏了大量的食物與軍火,有足夠多的士兵,還有來自于深深地下,不虞污染的水源。他甚至敢保證,這座城堡可以保證三個月內絕對不被攻破,而且法國的預備軍就在邊境,隨時可以開拔。
“而且我也不能離開,”路易說:“您們都沒忘記,我是這里的統帥吧。”
眾人齊齊俯身一禮,路易十四要與利奧波德一世爭奪這個統帥的位置,正是為了保證利奧波德一世無法做那個鷸蚌相爭中的漁人。
“恕我直言,”王太子小路易大膽地說:“父親,利奧波德一世對我們,對法國從來不曾抱持一點善意,將來也必然會是我們的敵人,那么我們為什么還要來援助他呢?”
路易往桌上一靠,支起了自己的下巴,“冠冕堂皇地說,這是信仰之戰,我們是天然的聯盟,作為天主教國家,面對異教徒的時候當然應該放下成見,一致對外。”
“不那么冠冕堂皇地說呢?”
“我要看看利奧波德一世的力量,看看他盟友的,看看奧斯曼土耳其人的——也看看我們的,這是我們的士兵和將領第一次遇到的戰爭——我是說,沃邦,”他突然叫道,沃邦連忙站直了身體:“在這之前,您也沒有想到過這種場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