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卡姆尼可的城墻上點起了無數火把,工匠與士兵通過臨時的坡道、滑輪吊車與吊桶將水泥和沙子送上城墻,連夜修繕那些被奧斯曼人火炮擊損的地方,其中遭遇到了幾小股輕微的騷擾,但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而在維利卡普拉尼高地上也晃動著點點星火,這個時代的軍隊里依然存在著大部分人無法夜視的狀況,但波蘭國王路德維希一世這里不但有他的士兵,也有路易十四的龍騎兵,還有大貴族們豢養的翼騎兵,這些騎兵加起來約有一萬兩千人左右,而且各個都強壯無比,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狼群那樣閃閃發光,幾個修士裝扮的巫師行走在他們之中,抬頭不斷地望著天空。
這幾天天氣晴朗,但依然會有云層,只是不那么厚重。
巫師們測算著風向與風速——這是他們身為占星師時經常做的的事情,但這次路德維希一世并不需要他們給予什么玄妙的指示,只要保證風的速度與方向能夠滿足他們的要求。
波蘭人的翼騎兵距離一列騎兵遠遠的,他們的裝束也很奇怪,在馬背后承載著兩只小桶,身上背負著弓箭,從這些人身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馬匹們不安地躁動著,路德維希一世再一次看了一遍身邊的人,尤其是幾個將領——他率領著那群帶著小桶的騎兵與自己的兩千名近衛軍最先出發,另外幾支隊伍按照計劃陸續跟進或是迂回。
從天空往下看,就能看到龐大的騎兵隊伍正在如同一只章魚那樣緩慢地伸出自己的觸須,向著奧斯曼人的帳篷包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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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的外圍也燃著篝火,一群哥薩克人拉起了他們的馬車防線——也就是將馬車排成一列,作為營地的防護,營地里到處都是哥薩克人,他們喝著酒,吃著烏黑的烤肉,蹲下身體踢著腳跳舞,揚起的塵土幾乎可以建造一座新的堡壘,雖然也安排了值守的人,但他們也會被輪換去喝酒。
所以在他們徹底地安靜下來之前,肯定是所有人都處于一種酩酊大醉的狀態。
一個哥薩克守衛注視著聲音漸漸變得低微下來的營地,某個哥薩克人正在唱著歌,仿佛是在歌頌美麗的姑娘,英勇的戰士與公正而又慷慨的大維齊爾,還有伊斯坦布爾的蘇丹,他聽得是那樣入神,差點忽略了正從黑暗里走來的陌生人。
“什么人?”他大叫道,然后他看到了一個騎著馬的克里米亞韃靼人。
韃靼人穿著一件粗陋的羊皮衣,腰間垂掛著與他毫不相稱的絲綢褡褳:“我來交換一支火槍,你們有嗎?”
因為除了三支最重要的軍團之外,蘇丹所有的士兵都是自己預備武器和食物的,所以哥薩克人沒有懷疑,“你用什么換?”
那個韃靼人止步在距離他們約有五尺的地方,丟下褡褳,它發出許多清脆的聲音,一個哥薩克人撿起來打開,里面裝著兩個銀燭臺,一個盤子,都有碰撞的痕跡,而且是教堂的圣器,肯定是這個韃靼人從什么地方偷來或是搶來的。
一個哥薩克人舉起身邊的火槍,但那個韃靼人搖了搖頭,“這個不行。”他說:“我要法國人的。”
哥薩克人笑起來:“那個就算那些敲鍋子的也未必換給你。”
法國人的火槍不但射程遠,準頭好,它的刺刀還是卡套式的,而不是如其他國家那樣采用插口式,在士兵們面對步步緊逼的敵人時,可以無需臨時配裝刺刀,直接從熱武器戰進入冷兵器戰,誰不想有這么一樣武器呢,雖然這里有足夠好幾磅的白銀,但要換一支法國火槍還是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