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一向可以得到格外的原宥,除了叛國罪之外,他們的任何罪行都可以用錢財與爵位抵消,有時候落在他們身上的最高刑罰也不過是終身囚禁,而且囚禁時的待遇——從衣食住行每一方面,都和他原先的生活沒有太大區別,一些罪犯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囚室里與家人會面,管理賬務甚至接待來訪的客人。
一個貴族若是被處死必然是一件大事,這里卻有整整十三個,別說觀刑的平民們噤若寒蟬,到了第四個的時候,就連站在國王身后的貴人們,也有一陣輕微的騷動,一位伯爵很不幸地看到了自己的親眷,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懇求——不是懇求國王,他暫時還沒那個資格,在國王開口前對國王說話,他懇求的是**官賽吉埃.勒布倫。
他將自己的鉆石胸針和戒指都摘下握在手里——伴駕的時候人人都會盡可能打扮得光彩奪目,好讓國王看見自己,佩戴在身上的珠寶更是價值不菲,這些足夠**官說句話了,他想,何況人們也許不會指責國王,但也許會詬病當時陪伴在國王身邊的賽吉埃.勒布倫。
但他立刻被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正是他的一個好朋友,后者正在如日中天的賽涅萊侯爵麾下做事,他瞪著伯爵,用力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嚴厲的目光就像是冰水那樣熄滅了伯爵的勇氣,他無力地垂下手,讓開目光不去看那個可憐的人。
伯爵的朋友松了口氣,如果是別人也許可以試試,但賽吉埃.勒布倫?他正是路易十四要求高等法院的法官們搬遷到蓬圖瓦茲——也就是從一個獨立的機構成為國王附庸的時候,欣然應允的十四名法官之一,當時人們都覺得他瘋了——高等法院當時可以說是尾大不掉,每個法官都將自己當做了無冕之王,他們不但在第一次與第二次投石黨暴亂中站在國王的反對者這邊,還公然宣稱要懸賞馬扎然主教的頭顱,以及身體的每一部分,他們蔑視國王就像蔑視一個手工作坊里的學徒……那時候看好這位國王的人不多,但賽吉埃就有這樣的勇氣與眼光。
他確實賭贏了,國王不但給了他蓬圖瓦茲法庭首席庭長的職位,還讓他作為使團首領,去迎接西班牙的特蕾莎公主到法國完婚呢,這位好先生更是就此對國王感恩戴德,崇敬不已,就算是最善于口燦蓮花的達達尼昂伯爵與最能夠揣摩國王心思的邦唐或是柯爾貝爾先生也沒他匍匐得更低,想讓他說出哪怕一句違背了國王意愿的話,只怕比登天還難。
不看別的,盧瓦斯侯爵還認認真真地看了審問的筆錄與提交的證據呢,這位**官卻只有一個想法——國王說他們是騙子,他們就一定是騙子!別說查理二世,就算是耶穌基督降臨在他面前,這里是他的十三個門徒,他也會這樣堅持的!
所以說,擅自去賄賂這個人,他不但不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勸說國王,甚至還會在國王的面前出賣你,到時候事情只會變得更麻煩,國王也會更惱怒,十三個英國人就夠多了,別再多出一兩個法國人了。
不過那位伯爵很快就不用再煩惱了,整個行刑過程也沒用多長時間,十三具尸體被整整齊齊地掛在了臨時豎起的絞刑架上,或許有人懇求過用斧頭砍掉他們的頭,但斬首的刑罰一般多用在貴人身上,他們當然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他們被砍下的手擺在他們搖晃的腳下,迅速地招來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飛蟲。
“這應該不是全部。”路易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還有二十二名巫師,”維薩里說:“他們進了迷途森林,說是有意尋找梅林的遺跡,來……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