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從睡夢中被驚醒的還有不花。
不花就是那個在大會戰中當機立斷,向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效忠,從原先的波蘭主人轉到法國人麾下的韃靼人。在歐洲北部的韃靼人,幾乎都是蒙古人的后代,不過經過幾百年的繁衍與流浪,大部分韃靼人已經更像是歐羅巴人,他們說波蘭語,俄羅斯語甚至瑞典語,早就忘記了從先祖那里傳承下來的東西——尤其是那些他們幾乎已經用不上的。
語言總是最先被拋棄,又是最先被撿拾起來的,如今的韃靼人還能記得幾個零散的單詞已經很不錯了——不花的名字就是從他的祖父,曾祖父或是更早的長輩那里傳承下來的,傳承下來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個詞語發音簡單,而且寓意吉祥——不花的意思是牛。
無論到了什么地方,對蒙古人,又或是韃靼人,牛都是一種相當珍貴的資產。
但不花的兒子就用了波蘭人的名字,他就是被不花送到國王兒子身邊的人質——安沃。
大會戰后,押對了賭注的安沃隨著法國國王的大軍,來到了巴黎,然后是凡爾賽,路易十四是個寬容慷慨的人,他允許不花在他的軍隊里任職,甚至允許他自己組建起一支韃靼人軍隊,但不花仔細考量后,還是謹慎地拒絕了國王的招攬——他依然忠誠于路易十四,但他不打算留在巴黎,或是法國腹地的任何地方,因為他在法**營里待過一陣子后,發現這種等級分明,條例森嚴的地方并不適合韃靼人。
他沒法將他的族人,也就是他的軍隊拉到巴黎來,他們無法適應這里的氣候與法律,也無法按照那些將軍的要求訓練與拘束自己,與其讓國王失望地把他們一個個地掉在煤氣燈柱上,倒不如讓他們待在習慣和適合自己的地方繼續生活與戰斗。當然,這些韃靼人的兒女,將會有一部分被送到巴黎與凡爾賽——不花也很清楚,之前持續了幾百年,不,上千年的戰斗方式正在產生劇烈的改變,也許就在這幾十年內,他們被淘汰無所謂,但他們的孩子得抓住駿馬的尾巴。
路易答應了他的要求,至于要將這些韃靼人派遣到什么地方,他也早有計劃。
利沃尼亞。
當我們端詳歐羅巴的地圖時,我們能夠看到,瑞典就如描述過那樣,像是一條岔開腿的褲子,左邊的褲角,不夸張地說,幾乎全都是近百年來,從古斯塔夫一世開始,逐步征伐而來的,其中有俄羅斯的一部分,也有波蘭的一部分。利沃尼亞很難說是褲腳——更像是一只懸掛在長褲下的鞋子——它與瑞典的其他領地間隔著一個芬蘭灣。
瑞典的守舊派與反法派,對瑞典國王卡爾十一世與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做了利沃尼亞與北格羅寧根的交換后,感到非常生氣,主要就是因為利沃尼亞不但鏈接著波蘭與瑞典,波羅的海在利沃尼亞也有著許多重要的港口。相對的,北格羅寧根雖然也有港口,位置緊要,但與瑞典之間間隔著一個丹麥,是塊不折不扣的飛地——這筆買賣讓很多人認為并不劃算,認為他們的國王受到了法國女巫的蠱惑,憤憤不平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