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的古怪神色引起了大郡主以及侍女的注意,“您是累了么?”大郡主問道。
“是有點。”腓特烈說,“好吧,我要向我的貴客致歉,我想我要先回我的房間去了。”他站起來鞠了一躬。
“客人要感謝您的招待,并且期望在將來有所回報。”大郡主溫和地說:“但現在您確實應該回去休息了。”一路心驚膽戰,奔波不休,就算腓特烈年輕強健,也是面色蒼白,腳步虛浮,他堅持為她帶來面包和鹽,這份寬慰已經足夠了。
腓特烈帶來的也不止是面包和鹽,因為他們尚未完婚,像是珠寶之類的禮物是不合禮儀的,但他用來承裝面包和鹽的銀盤顯而易見的是一件如同藝術品般的器皿,托盤中央的浮雕正是愛與美之神與她的兒子,線條深刻細密,銀盤周圍鑲嵌著十二顆手指大的珍珠,侍女們涌上來輪番傳看,只有伊娃絲毫不感興趣,只慢慢地走到大郡主身邊。
“你竟然沒一點好奇心么?”大郡主回身看著鏡子,微笑著說。
“說句真心話,如果一定要說是不是看到過,我還真看到過。”不但看過,還摸過呢,她的男性長輩與同輩幾乎都在私掠船上干活,叔叔還是一個銷贓的“黑商”,比這更漂亮的銀盤,甚至金盤她都看過,摸過和用過——她的“丈夫”實在是太著急了,如果他能耐心點,或是更尊重她一點,在乎她一點,他的陰謀或許還真有成功的可能。
現在么……
伊娃將那顆被海風、烏鴉、蛆蟲與陽光掏空的頭顱拋到腦后,慢悠悠地為大郡主梳理著垂到膝蓋以下的長發,這座府邸與其他同時期的建筑一樣是沒有上下水的,個人清潔只能靠面粉和少量的清水。不過整個路程中,不說他們落足的地方有沒有跟上巴黎與凡爾賽的設備,層出不窮的“意外”也讓他們不得不暫時放棄原有的習慣。
這幾天他們能夠享有短暫的平靜還要感謝腓特烈,他是普魯士的王太子與選侯之子,一部分反對者因為看到他在車隊里才變得束手束腳起來,畢竟如今的普魯士國王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與繼承人,如果腓特烈被卷入事故,法蘭西國王可真要多個不可動搖的盟友了。
薩克森選侯也不愿看到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上出事。
“等她們都睡下了,”伊娃在大郡主的耳邊說:“我來給您上藥。”
大郡主有點臉紅,她學過跨騎,但還沒有這樣長途跋涉過,伊娃倒沒這問題,她一向大膽,在得到國王的許可下,她經常在裙子下穿著長褲騎馬……一個大郡主的侍女也確實更自由與不引人注目一些。
“不知道父親那里怎么樣了,還有陛下他們。”大郡主低聲說。
“您的父親應該已經到紅土城了,”伊娃說:“至于陛下,讓.巴爾說他們可能要先和英國人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