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時候她差點反過來被殺掉,但第二次,第三次……她能活到現在憑借的不單是身體,還有經驗與頭腦。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濃郁的血腥味會讓普通人感到惡心,她卻只能感到快慰,無窮無盡的快慰——她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側過頭的時候看到了一面對著床榻的鏡子,看來議員正有心好好享樂一番。她站起來,對著鏡子揭開長袍——來自于洛林的鏡子比威尼斯人的鏡子還要平整,光亮,就算房間光線昏暗,也能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
她看見了自己的臉,一張年輕而又粗糙的臉,然后是被一道丑陋的瘢痕割裂開的脖頸,之后是比脖頸更不堪入目的身體,她不止一次地得過“馬賽病”,用不起昂貴的藥物,游女們用傳統方法給她治療——就是切掉瘡口,然后用烙鐵止血與去除毒素,她的身體看上去就像是布滿了圓點的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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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里斯神父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心頭古怪地一陣悸動,他將這種悸動歸罪于公爵在狩獵時遇到的刺殺,不過,只要法蘭西的公爵沒有離開加泰羅尼亞,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做了早禱,而后按照以往的規矩,走到套間外的小廳用早餐。
小廳里站著杰瑪。
神父嚇了一跳,他有點不明白杰瑪怎么會站在這里,雖然他代上帝寬恕了這個罪人,也教導她如何贖罪,但他不會去親近和憐憫她,所以杰瑪不受召喚,是不能走到他面前來的。
難道是有什么急事嗎?公爵那兒的?
正如他所想,杰瑪遞給他一張殘破的羊皮紙。
神父迫不及待地接過來低頭去看,他看到上面只有一行短短的字。
“您知道塔馬利特議員對我的父兄,我的家人做了什么嗎?”
神父的心猛地向下沉去,或許只有一剎那,他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但對杰瑪已經足夠了。
她藏在羊皮紙下的匕首已經準確地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