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瑪看著那枚戒指,她想起了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從黑暗的門縫里看向燈火輝煌的客廳,那里坐著她的父親,兄長,還有……
她現在有一柄匕首,一枚鉆石戒指,一支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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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馬利特議員正在等。
殺掉這么一個低賤的女孩費不了什么功夫,也掀不起什么波瀾,他一點也不擔心會有什么意外,就算有,他相信他那個機靈的隨從也會知道怎么搪塞推諉,不過寶貴的時間可不能被浪費,在入睡前,他要了一杯熱葡萄酒,還有一個助寢的女孩。
幸而在加泰羅尼亞,游女與名姝跟著軍隊跑的習俗還保持著,他的隨從為他安排了一個漂亮的姑娘,還按照他的吩咐,讓她先入浴好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馬賽病”,就在他旁邊的房間里,水波蕩漾,熱氣蒸騰,塔馬利特心滿意足,坐在他最喜歡的椅子上,望著燭火盡情地想象著。
然后有人進來了。
他懶洋洋地擺擺手:“進來,”他說:“讓我好好看看你。”
來人帶來了一陣包含著水汽的馥郁氣息,腳步輕盈,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但她沒有直接走到議員身前,而是走到他的身后,將一只小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議員有點不高興,他尊貴的肩膀可不是隨便什么人能碰觸的,遑論一個名姝?他正要責罵她,就感到脖頸處一陣涼意。
她是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了?他想,一陣怒意油然而生,他正要跳起來,給她一拳頭,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松弛了下來,脖子和兩腿之間都有灼熱的液體洶涌地往外流,他張大嘴巴,卻只能發出嘶嘶的響聲。
然后那個人轉了過來,他看清了她的臉。
杰瑪認真地看著議員的臉,哦,是的,她想起來了,這個人是最常出現在她家里,也是最尊貴的一個人物,她的父親與兄長對他畢恭畢敬,滿懷信任……他們大概沒想到他是比西班牙人更兇狠的敵人,也要更殘酷。
議員在最后的時刻也終于看清了杰瑪的臉,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反應,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也不知道了。
杰瑪抽出了插在議員脖子上的匕首,作為一個女人,她的力氣不如男人大,速度也未必有他們快,但她有一點肯定要勝過塔馬利特議員——她親手殺死過很多人,除了她的弟妹之外,之后殺死的很多人都是強壯的男人——畢竟不是每次她都能靠著沉默與偽裝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