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節!坎寧安的心就像是他的查理一世號,猛然跳起又猛然跌落,他惡狠狠地抬起頭,不用拿出手帕他也知道現在他們正在逆風中航行,什么樣的風帆船能夠在逆風中跑出七節的速度?他驀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連忙舉起望遠鏡,讓他高興的是,那兩艘武裝商船確實已經與他們拉近了距離——是速度的限制嗎?不!是它們正在緩速,轉向,爭奪T字頭位!
這樣說甚至不那么正確,因為查理一世號與它們之間的距離完全不足讓前者轉向……而且它是孤零零的一對二。在早期海戰中,陣型也只有一開始的時候能夠保持,最后幾乎都會淪落到捉對廝殺,就算是最善戰的將軍也無法在起伏不定的大海上擺設棋子——查理一世號現在就面對著這種尷尬的局面,所有艦船都默認為這兩艘武裝艦船是他的獵物,沒人試圖染指或是越俎代庖。
等等,這真的只是普通的武裝商船嗎?坎寧安還沒有忘記之前的疑惑,他透過望遠鏡看去,發現之前的炮擊不是沒有效果,只是,就像是這兩艘武裝商船的炮彈沒能擊穿查理一世號的裝甲那樣,“查理一世”號的炮彈也只是擊碎了它們身上的木質船板……就算是武裝商船,也不應該這么容易被擊碎船板——這時候坎寧安已經能夠看得足夠清楚了,清楚地看到對方船身上的缺口——在薄薄的碎木板下是黝黑的鐵板!
這不是什么武裝商船,而是不折不扣的蒸汽鐵甲艦!
在失去了偽裝的必要后,甲板上的士兵將最后一層遮羞布拉開,去掉那堆木箱后,矮胖的煙囪露了出來,像是嘲弄一般,大量的濃煙冒了出來,在璀璨晨光的映照下格外顯眼。
“鐵甲艦,是法國人的鐵甲艦!”一個士兵忍不住大叫道。
“謝謝,先生,”坎寧安陰沉地道:“我想我們都看到了。”他氣惱于受了法國人的欺騙,但要說到驚慌與畏懼,這倒沒有,這不是敦刻爾克海戰的時候了,他們一樣是鐵甲艦,有著相近的噸位,無論是法國人的火炮,又或是撞角,都別指望他會不戰而退。
偽裝成武裝商船的鐵甲艦開炮了。
這次不是石彈,和那些花俏無用的實心彈——是真正的炮彈。
————————
在坎寧安正在摩拳擦掌,要與卑鄙的法國人轟轟烈烈一戰的時候,海盜戈特的艦船已經追逐著商船沖進了海峽入口下方的圣馬洛海灣。
說起圣馬洛海灣,它與海盜一向就有著不解之緣,海盜最為猖獗的時候,甚至曾經盤踞在這里,成為了這里的僭主,不過他很快就被驅逐了出去,圣馬洛城也因此建起了一道堅固而又高大的城墻來抵御海盜的再次入侵,不過圣馬洛海灣因為地理優勢,還是時常被海盜們視作一個可以被用作避風港與黑市的絕妙之地。
戈特可能比這些商人更清楚圣馬洛海灣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塊礁石,或許每一粒沙子?他只盯著那幾艘因為堆滿了貨物而像個駝背似的加萊船,將那些棘手的武裝商船拋給英國人與荷蘭人,只一心一意地追著最肥美的獵物撕咬,他一路追進了澤西島與曼基耶群島之間的海域,從這里已經能夠看到神圣的圣米歇爾山以及山頂上聳立的教堂。
此時那幾艘加萊船看似已經無路可退,它們緩緩地停下,背靠圣馬洛城,對著戈特的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