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里的煤炭還在熊熊燃燒,蒸汽洶涌地流向氣缸,將活塞反復推向一端,帶動槳輪飛轉,槳輪撥動海水,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成堆的泡沫消散了又堆積,堆積了又消散——但“查理一世”號就是動也不動,或者說,它只能拖帶著那艘大約長度在**十尺的三桅船一起動,因為撞角被死死地卡在了后者的艙室里,在摧毀了四分之一的船身與一半的火炮,奪取了近百人的性命后,“查理一世”號就多了這么一個怎么也甩不開的累贅。
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不該發生,艦船的撞角戰術延續了好幾百年,對如何打造與使用撞角工匠與船長們比如何對待火炮還要嫻熟,撞角又位于船首底部,看上去像是一個矛尖,但尖端后方是沒桿的,也就是說,猛然膨脹成一個巨大的鈍角——所以它是怎么被卡住的呢?不過坎寧安這時候完全不想知道,他請求工人們加大動能——哪怕毀掉了蒸汽機也無所謂,蒸汽機可以重造,重新安裝,但他的旗艦絕不可以落在敵人手里。
“可以是可以,”工人說:“但先生,機器也許會爆炸的。”
“……我想命運不會對我們如此苛刻。”坎寧安說。
他的大副一等回到甲板上,就請求坎寧安脫離“查理一世”號,轉移到另外的艦船上去,坎寧安搖頭拒絕,“看來我是不可能再回到英國的了,如果命運女神對我如此殘酷,就讓我和‘查理一世’號一起沉眠于此吧。”
他抬眼望了望四周,摸了摸腰上的短槍,因為“查理一世”號現在等同于深深地嵌入了敵人的艦船,在短暫的混亂之后,法國人與英國人已經開始接舷戰,火槍的子彈在空中四處呼嘯,也有船員拔出短劍或是匕首,用冰冷的利刃來品嘗敵人的鮮血。
“不過,桑威奇上將在做什么呢?”坎寧安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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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白王后’。”桑威奇上將說。
人們都知道,英國的都鐸王朝標志是紅白玫瑰,紅色的玫瑰代表蘭開斯特家族,白色的玫瑰代表約克家族,當初蘭開斯特的亨利七世迎娶了約克家族的公主伊麗莎白為妻,以此來取得王位繼承權的正統性,所以伊麗莎白公主,也是后來的王后,也被人稱之為白玫瑰王后。
但桑威奇上將所說的白王后并非那位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