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希望我提前出發嗎?”盧森堡公爵驚訝地問道:“去加泰羅尼亞接應奧爾良公爵?”他遲疑了一小會兒:“不是我不愿意,陛下,但公爵走海路回來不是更順暢安全一點嗎?”
“我只是有種感覺……”路易說:“我希望能夠盡快見到我的弟弟,不過如此的話,公爵,您大概就沒法參加王太子的婚禮了。”他含著些許歉意說道。
“我是個軍人。戰爭比婚禮更吸引我。”盧森堡公爵說,不過他隨即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也就是路易十四這樣的國王不會在意,路易擺了擺手:“那么就這樣吧。”
公爵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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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羅那港口。
“您不再等等嗎?”弗朗西斯科問道,他也是一個塔馬利特,但與之前的塔馬利特議員不同,他雖然是貴族,卻也是一個血管中依然涌動著熱血的年輕人,他與許多加泰羅尼亞人一樣,渴望一個賢明的新君主——在塔馬利特議員籌劃著要將奧爾良公爵留下來,成為巴塞羅那伯爵的時候,他也是贊同的。
但議員與神父一前一后接踵被殺,而且是因為那種不名譽的原因,這讓圍繞在奧爾良公爵身邊的那些年輕人都感覺極其失望與羞愧,他們也是愿意為加泰羅尼亞付出一切的勇士,杰瑪的父親與兄長,甚至未婚夫所遭受到的事情他們也有可能遇到。
酷刑與死亡對這些品行高潔的戰士來說不算什么,但一想到,自己死后還要遭受侮辱,發誓要保護的女兒與妻子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優待,反而淪為游女與奴隸,即便是他們也不由得渾身發抖。
因為有了這樣的事情,這些原本支持奧爾良公爵成為巴塞羅那伯爵的人反而都沉默了,他們無法厚顏無恥地請求公爵留下——他是法國人,卻已經為加泰羅尼亞人做了很多事情,他們卻給不了公爵什么東西,別說巴塞羅那伯爵的稱號與加泰羅尼亞,公爵是個高貴而又圣潔的人,他與兄長的情感遠勝過那些被如塔馬利特議員之流孜孜以求的權力與錢財。
只是看著這樣一個如同傳說中的騎士那樣品德高尚,勇武善戰的好人離開,他們確實很難過,在難過的同時,對未來也有一絲迷茫,將來的西班牙之主只是一個孩子,加泰羅尼亞連帶整個西班牙都將會被國王指定的總督代為管理直到卡洛斯三世能夠親政。
在這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時間里,那個總督會不會如之前的西班牙人總督,又或是曾經的大孔代那樣,縱容士兵們肆意偷竊、淫辱,甚至殺戮?他們會不會再次背上沉重的賦稅,或是被收沒財產,被強制服役?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場王位繼承權戰爭可能要持續上好幾年……
路易十四的光輝固然能夠照耀在法蘭西人的身上,但他們不是法蘭西人啊。
“但我的兄長,國王陛下一直在計劃將法蘭西的政策推向更遠,更廣闊的地方。”奧爾良公爵拉了拉斗篷,在海邊,早上的霧氣帶來的還是涼意:“你們應當看過報紙,書刊,或者你們也可以去佛蘭德爾甚至荷蘭去親眼看看,去看看那些平凡的民眾,”公爵說:“看看他們的生活,然后看看你們的,或是問問他們的過去,我不能說所有的事情都完美無缺,但一切肯定是在往更好的地方走。”
“更好的?”另一個前來送行的加泰羅尼亞人問道——他正是那個給了杰瑪匕首防身的人,“法蘭西的國王有說過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未來嗎?”他想要忍住對那些君王的刻薄但還是失敗了:“總有人給我們這樣那樣的承諾,也許是吧,等我們上了天堂,一切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