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笑了笑,不去介意這孩子的無禮,他沉吟著看向灰沉沉的天空,“一定要說的話,我的兄長倒和我說過一些,諸位,他說,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將來至少一百年內不要有戰爭,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工作,工作所得足以讓他支撐起一個有三個,或是四個孩子的家庭。
每個家庭都應該有一樁漂亮干凈的屋子,廚房里的鍋子里燉著一只雞……節慶日里人人都能穿上鮮艷的新衣服,上街游行,唱歌和跳舞,如果他們愿意,也可以乘坐馬車或是船只到其他地方游玩……未成年的孩子都要去讀書,無論他是貴族還是平民,無論他的父親是富有還是貧窮,無論他是個男孩或是女孩……”
“每個人?”
“每個人,除了那些犯了罪的人。”公爵說。
“這是天國吧,”那個曾給了杰瑪一份善意的人說,也許是因為杰瑪最終還是被處死了,他滿懷憤懣,卻又無處發作,但聽到公爵這樣說,就算他的舌尖飽含毒液,也說不出什么尖銳的話來:“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世界呢?”
在這個國王們依然將戰爭視作功績、榮耀與權力所在的時代,平民們就如同田地里的麥子,領主與君王們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地收割他們,壓榨他們,喂養他們的士兵與戰馬,對他們如何,很少會有上等人去關心,不,應該說,他們是看不到被迫匍匐在他們腳下的人的。
“嗯。所以,”公爵低聲說,仿佛是在怕驚動了什么:“我們也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哪怕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看到,但我們的后代肯定是能看到的。”
“那必須有個好國王,”年輕的弗朗西斯科說:“還有他的后代們,也必須是個好國王。”這種事情,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誰知道呢,”公爵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也許將來沒有國王了也說不定。”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另一個人堅決地說道,比之前更決斷。
這同樣還是一個即便沒有了國王,沒有了繼承人,貴族與大臣們,還有數以百萬,千萬計的民眾,依然要從其他國家邀請一位高貴的王室成員來做國王的時代。
“命運總是那樣不可測,我們誰也猜不到將來會如何。”公爵抬起帽子,戴在頭上:“但諸位,我可以這樣說,如果國王陛下恩準,我會向他請求,回到加泰羅尼亞來的。”
幾個加泰羅尼亞人頓時露出了喜色。
“不過我現在必須走了,我要回去凡爾賽,參加我侄兒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