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之后,王太子與他的妻子——并未完成整個儀式,因為伊莎貝拉公主還不足十二歲,小路易也不是瘋狂卑劣的卡洛斯二世,他們象征性地在一張床上躺了躺,就分別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伊莎貝拉公主還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很久,但她只喝了一杯熱牛奶就立刻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甚至嚇得跳了起來。
她的西班牙侍女尚未被準許進入凡爾賽,身邊全都是法國侍女,這些侍女正是前去迎接她的那些人,雖然心中各有想法——主要是因為王太子妃太小了,而王太子已經成熟的可以采摘了……但在王太后,王后,她們的男性長輩的耳提面命之下,在國王尚未凱旋之前,誰也不敢鬧出什么事兒來。
她們迅速地給小王太子妃套上寢衣,把她牽到隔壁的浴室里,浴缸里霧氣蒸騰,好幾雙手同時服侍伊莎貝拉,不一會兒就把她打理的整整齊齊,她的女官長,也就是王太后派遣來的一位侯爵夫人,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如果是平時,她可以用略微長一點的時間來享受滾熱的浴水,但今天是她正式在凡爾賽宮的第一天,國王會與她共進早餐。
匆匆做了彌撒后,伊莎貝拉被帶到國王的套間,在通過長長的走廊與寬敞的待見室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密集的像是箭矢,她匆匆一瞥之間,就算之前幾乎被被半軟禁在辛特拉宮外的,也知道在這里的每個人拿到外面就是權勢赫赫,一抬手一舉足就能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大人物。
他們在這里卻只能像是最卑微的奴仆那樣,迫切地等待著一聲來自于國王近侍的呼喚。
王太子,不,應該說,整個波旁王室都在國王的套間小廳里等待國王的到來,從旺多姆公爵到奧爾良公爵,從王太后到蒙龐西埃女公爵,一張覆蓋著雪白的亞麻布的長方形餐桌在陽光下展開,桌子上擺滿了晶瑩的玻璃器皿,鑲嵌著金邊的白色瓷盤,銀刀叉,調味盒與馥郁的鮮花。
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國王陛下走了進來。
與之前宴會中的裝扮不同,早上總是路易留給家人的,穿著方面也很輕便樸素,他甚至沒有穿著大外套,而只是穿著襯衫與絲絨馬甲,腰帶長長地從一側垂到膝蓋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留胡須的關系,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年近四十的人——因為伊莎貝拉的父親佩德羅二世就是48年生人,比路易十四小近十歲,但看上去比他還要蒼老一些。
國王在坐下前壓了壓手,于是所有的人都陸續坐了下來,侍從與仆人開始有條不紊地送上各種面包、果醬與黃油等餐點,太陽王的早餐并不奢侈,但就和他的每一餐一樣,有冷有熱,材料新鮮,味道絕佳。
伊莎貝拉被允許坐在王太子身邊,“你可以隨意一些。”王太子低聲說:“這時候大家都很輕松。”
伊莎貝拉立刻點點頭,她謹慎地看著別人都怎么做,確實,每個人都很放松,從穿著到手勢,蒙龐西埃女公爵甚至大膽地請求國王把胡椒遞給她,國王也遵從了。奧爾良公爵理所當然地占據了國王左手邊的位置,讓人稱奇的是,在他與旺多姆公爵之間,居然還插了一把明顯用來給孩子的高腿圈椅。
這把椅子上坐著奧爾良公爵的兒子,他的母親抑郁去世后,他就被交給了王后撫養,但就像是路易提醒菲利普的那樣,沒有父親終究是不行的,幸而如今亨利埃塔公主已經回到了上帝身邊,大郡主也已經出嫁,奧爾良公爵也終于可以將兒子放到身邊教育。
與所有的波旁一樣,公爵之子有著一頭卷曲的淡金色頭發,面頰猶如粉色的玫瑰花瓣,眼睛卻繼承了他的母親,是深色的,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孩子,卻異乎尋常地有著一種憂郁的氣質,他對父親極其依戀,這點就連才見到他的伊莎貝拉公主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