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與那些奧斯曼土耳其人談判的關系。”奧斯曼人與他們的附庸大多喜歡蓄留濃密的大胡子,不留胡須就給他們軟弱可欺的印象,為了避免無意義的糾葛,科隆納公爵就留起胡須來了。
默罕默德四世如今生死未卜,留在西西里島的奧斯曼人也可以說是遭到了致命的打擊,但那不勒斯滯留著這支大軍的大部分,這些士兵還被他們的大維齊爾統領著,但流言已經傳播到了每個奧斯曼人的心里——他們也不能不信,補給的配額突然地下降到了一個幾乎無法讓他們飽腹的地步,距離海岸較近的軍團也看到了火光與黑煙,曾經林立在碧藍的天海之間的桅桿也像是在一夜之間消失了(這要歸功于法國人的艦隊)。
曾經給敵人帶來龐大壓力的人數也一樣會對大維齊爾帶來壓力,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面對質疑的目光與危險的視線,他只能在帳篷中瑟瑟發抖,向他的真神日以繼夜地祈禱——本來,如果奧斯曼人的大軍能夠視若破竹地徑直攻入那不勒斯,或是更富饒的地方,他們還能依靠劫掠維持運轉,但那些天主的子民雖然懦弱,卻不知道蓄積了多少水泥,曾經在大會戰的時候阻礙了他們的人造巨石在這里變成了矮墻、地堡與各種奇形怪狀的工事,他們的敵人顯然并不指望能夠在作戰中取得勝利,但只要能夠拖延住他們的腳步就足夠了。
饑餓會讓人虛弱,也會讓人憤怒,更別說……蘇丹確實已經離開了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回去,是不是還有退路。
不過路易十四與科隆納公爵都不能如同對待西西里上的奧斯曼人那樣對待他們,他們的人數太多了,誰都知道陷阱里的野獸最兇猛,路易十四也經不起奧斯曼人的孤注一擲,他在等待大維齊爾或是伊斯坦布爾的新當權者派來的使者。
使者來了,他帶來了新蘇丹的信件。
默罕默德四世已經“亡故”,王太后扶持著他的兒子,與科普魯律家族的小兒子達成了協議,他們急需這支大軍回返伊斯坦布爾,甚至不介意付出一些贖金,還有喂飽了熱那亞人與威尼斯人的傭金——因為只有他們才有足夠的船將這幾萬人運送回伊斯坦布爾。
“給特蘭西瓦尼亞大公寫信吧,”路易十四對身邊的巫師說,“他應該撤回羅馬尼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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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再試試嗎?”特蘭西瓦尼亞大公,特克伊的朋友與將領望著仍然能夠依稀看到輪廓的伊斯坦布爾,遺憾地問道。
“不了,我們不能太貪婪,奧斯曼人的大軍就要回來了。”特克伊說。
說不遺憾是假的。
伊斯坦布爾,曾經的君士坦丁堡,從來就是一座不可動搖的堅城。當默罕默德二世是收買了熱那亞人,從熱那亞人掌控的加拉大地區潛入金角灣,更是出其不意地鋪設滑道,將八十艘帆船拖入海灣,海陸夾擊,才終于征服了這座巍峨的堡壘。
從君士坦丁堡變成伊斯坦布爾之后,這座堡壘又被歷任蘇丹加以修繕與加固,現在它有四層防御,護城河與矮墻,用石灰巖條石修筑的外墻與花崗巖條石修筑的內墻,還有五百座塔樓,可以覆蓋任何一段城墻。
雖然來自于法蘭西的援助讓他們有了威力可觀的火炮與大量的火藥,但要在奧斯曼的大軍折返前打下這座雄城,還是不太可能。
“會有機會的。”特克伊說:“而且不會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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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荷蘭的蒂雷納子爵才聽到奧斯曼人不得不退出意大利的好消息,就迎來了英國人與丹麥人的聯軍。
面對著法蘭西與瑞典的威脅,丹麥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契合的盟友。路易十四的回答讓近年來愈發剛愎自用的查理二世怒不可遏,他像是個瘋狂的賭徒,不顧國會的反對,仿效路易十四曾經的做法,將屬于王室的財產做了抵押,聯合了荷蘭的流亡政府與丹麥人,拼造了一支新的艦隊,意欲在北荷蘭奪回失去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