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侯爵夫人無法理解地問道,要說法國也有不少殖民地,如荷蘭,如佛蘭德爾與阿爾薩斯,如阿美利加,還有西班牙,路易十四在這些地方執行階段稅收,勞役與不同的法令,但就算是最為桀驁不馴的荷蘭,如遭受了這樣的天災,路易十四也不會袖手旁觀,乘火打劫的。
“這就是陛下與查理二世的不同了。”愛爾蘭人乘機恭維了一句:“也是我過于天真了,夫人,不過當時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樣的——至少要讓人活下去,我們的要求是多么的卑微啊,但我們早該知道,在‘羊吃人’的現象發生的時候,看看他們是如何對待那些窮人的吧,是的,也許只要一先令就能救下一條性命,而那些先生們與女士們只要少系一條蕾絲絲帶,就能挽回上百個破滅的家庭。”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但夫人,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呢?窮人,愛爾蘭人,與他們根本就是不同的生物啊,不,應該說,不但不同,還是那種如同老鼠蟑螂一般令人厭惡的存在啊,死掉一些難道不是更好嗎?”
這個時候,他的眼眶里已經盈滿了淚水:“啊,夫人,我急忙回到了愛爾蘭,我的家里,我在離開的時候,雖然已經出現了因為饑餓而死的人,但那些人都是老人與孩子,官員們也承諾我說,將會放發食物,但一等我踏上陸地,我看到卻是被焚燒與荒廢的村莊,警備森嚴的城市,還有道路上到處躺臥著的尸體——他們就這樣躺著,野狗大快朵頤。
我像是瘋了一般地往家里趕,路上竟然遇到了好幾撥盜匪,他們什么都要,錢財,食物和水,甚至是你的尸體,幸而我在倫敦的時候,還是得到了一些資助,我飽壯有力氣,將他們全都殺了。
我回到家里,我最小的女兒已經死了,還有好幾個親眷,對啦,我不是說過我還種了一些小麥嗎,它們都被強行收走了,被當地的官員,我的妻子只能帶著佃農與仆人,借著還未完全霉變的土豆過活——但那能有多少呢?夫人,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吃野草,吃木屑,吃泥土,我的長子吃了有毒的蕁麻,死了,死的時候十分安靜,我想一定是因為沒有呻吟和哭叫的力氣,因為我也是這樣的。”
他的語氣極其平淡,侯爵夫人卻免不了毛骨悚然。
“就在我準備去死的時候——我甚至想過在還有一點力氣的時候殺了我其他的兒女與妻子,免得他們遭受折磨。”他舉起雙眼,炯炯有神:“突然之間,就有人走進來,問我要不要去阿美利加做活兒。”
“啊!”侯爵夫人拍了一下膝蓋,仿佛就此拍掉了那股寒意:“是啦,他和我說過。”
“是的,是您的兒子,他需要一些人手來幫他打理他在新大陸的產業,受他委托的商人帶走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我的一家,還有我兄弟的一家。”
“那樣說,您完全不必要稱他為恩人,”侯爵夫人柔和地說道,“他只是雇傭了您。”
“拯救了我,還有我的家人。”愛爾蘭人反駁道:“您看到有人雇傭仆人,連帶仆人的一家全都帶走的么?”他搖搖頭:“他給了我們一個新的五百畝。”
“新大陸的土地資源是非常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