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亨德里克·范·奧蘭治先生。”讓.巴爾說道。不過他就站在威廉三世的面前,就說明他早就看準了他的獵物,威廉三世擺了擺手,不讓身邊的侍衛上前——他們可能是最后忠于他的人了:“是我。”
“跟我走吧。”讓.巴爾說。
“您要把他帶到什么地方去?”使者喊道:“先生,我是約翰……”之后應該還有長長的名、姓氏與爵位,但讓巴爾只是向后一擺頭,法國人的士兵就把他捆綁起來并塞上了嘴,對于其他人他們也是一樣安排,威廉三世看著他們一個個被送入艙房,驟然一股惡寒從腳底升了上來:“您……”他抖動著嘴唇問道:“您的國王陛下……不會允許您這么做的。”
“您錯啦,”讓.巴爾輕松地說:“正是因為他要這么做,所以才讓我到這里來。”因為要私自處死一個公爵,而且還有可能成為英國國王的公爵,所以不能讓約瑟夫來做——他是旺多姆公爵的孫子,將來也會是旺多姆公爵,也不能讓維拉爾來做,他是一個嚴肅而品德高尚的軍人,唉,這里不是說,國王認為讓.巴爾是個卑劣的小人,可以隨意派他去做“臟活”,只是讓.巴爾最合適,他本來就是海盜出身——實話實說,從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要計算他在成為國王軍官之前的罪行,就算是被絞上一百遍都不夠——也因此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畢竟對海盜來說,除了他們與同伴之外,幾乎都不能算做人的。
有時候同伴也不能算作人呢。
“至少留下我的侍衛!”威廉三世沖動地喊道:“還有那些水手!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好人,您盡可以把他們送到苦役船或是采石場里!”
讓.巴爾本來一直在專注地凝視著那些仿佛意識到什么已經開始掙扎,但徒勞無功的人,聽到他這么說,他轉過頭來,看著這位尊貴的客人:“很遺憾,”他說:“我向我的國王承諾過,絕不讓這件事情成為太陽中的黑點。”
威廉三世張了張嘴,就和一條魚那樣感覺到了致命的窒息:“我是……他的手下敗將。”不,應該說,他對上太陽王,從來就是一敗涂地,他不明白為什么路易十四竟然會……做出這樣完全不符合其性格與形象的事情,但他肯定是要掙扎到最后一刻的,他的前途距離這里不足百里,幾乎觸手可及……他本來以為,明天,又或是明年,他就會成為英國國王。
“您也許在這一生都無法與我的陛下相抗爭,”讓.巴爾殘忍而冷靜地說,在他來之前,路易詳細明白地和他說了這樁任務的由來,所以他一點也沒被威廉三世打動:“您的仇恨會隨著您的王冠一起被您的后嗣繼承,或許就在不遠的將來,它們會再次醞釀成又一場百年戰爭,所以,哪怕并不情愿,陛下也必須做出這個決定。”
他不再繼續說下去了,船上的情況已經徹底得到控制:“和我來,先生,不要弄得自己很難堪。”
威廉三世踏上了跳板,在望著腳下烏黑的海水時,他甚至想要跳下去,但無論是天主教徒,又或是新教教徒,自殺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他又懷抱著一絲僥幸,既然讓.巴爾讓他跟隨自己——是不是,他還有機會,他知道巴士底獄中曾經有個戴面具的囚犯,即便他必須永遠帶著面具,不得與任何人交談,寫信,或是做任何交流,他也活著。
活著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