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異常地具有諷刺意味,因為當初亨利四世為了繼承法國的王位,身為胡格諾派信徒的他改信天主教,并說,為了一個王國是值得做一次彌撒的,現在他們要殺死他的孫子,讓他的另一個后裔成為國王。”
“孔代親王是會愿意接受嗎?”第二個教士不安地說。
“要么頭顱落地,要么戴上王冠,他會做出選擇的。”最后一個教士說,他從懷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了一個瓶子,將新死之人的血液注入,幾乎立刻,里面的液體就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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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拉米茲踏入敦刻爾克城門的時候,儀式已經進入到了領圣餐的環節。
作為這里最尊崇的人,國王應該第一個領圣餐,一個魯莽的士兵打斷了這一進程——主教先生看了那張字條,相當地不以為然,因為就米萊狄所說的,有人企圖在國王的圣餐中下毒,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國王所放到嘴里的任何東西都會經過兩次或是三次檢測,其中一次必然是由裁判所的修士們完成的——在國王已經顯露天姿,并且逐漸掌握權柄的時刻,他遭受的危險要比以往更多,所以除了毒藥,他的敵人們也會用詛咒的方式來完成對他的刺殺。
那些小薄圓餅和葡萄酒都裝在純銀的盤子與壺里,達拉米茲看著國王領受了圣餐,沒有表露出一絲異樣,他一直緊繃著的肩膀才慢慢地放松了下來,而后是主教,主教也沒問題……想到這也許確實是米萊狄對他們的又一次欺騙,達拉米茲不由得氣紅了面頰,但他的叔叔安慰他說,涉及到國王的安全,再多的謹慎也沒問題,國王與主角絕對不會責備他的輕信,反而要獎勵他呢。
他們站在教堂側廊的陰影里,身后是墻面,上面描繪著圣人與圣女,身前是垂下的帷幔,與做彌撒的人分開,達拉米茲急著回到鎮子上去——也許米萊狄此時就已經逃掉了也說不定,他只一轉身,就撞在了一位夫人身上,這可以說是相當失禮了,但在彌撒沒有結束的時候,無論是達拉米茲的行為還是這位女士的行為都有點不合時宜,達拉米茲的叔叔正準備責備這個急躁的侄兒,卻發現他猛地拔出利劍,刺入了這位女士的喉嚨!
一聲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教堂,但不是來自于那些目睹了達拉米茲暴行的人們——而來自于另一個方向,達拉米茲的叔叔立刻握住了他的短柄火槍,在看到一位官員突然將上下顎打開到齊平與額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對方那張黑洞洞的大嘴一槍,而后他敏捷地抽出了佩劍,一劍就刺穿了一個輔祭的頭。
國王與主教先生享有特權,當然,即便是圣餐,他們的圣餐潔凈無毒,但他們的敵人從一開始就將毒下在了其他人所用的圣餐里——那些敦刻爾克的官員與貴人們,他們一個個地按著喉嚨,站了起來,然后在幾秒鐘里變成了無比猙獰與高大的怪物,他們身邊的人不是也發生了變化,就是在變化之前就被他們撕裂。
達拉米茲和他的叔叔奔向了國王與主教先生。
“食尸鬼。”主教先生憎惡地說,幸而國王這次堅決地要帶著他的士兵們而不是無用的侍臣們進入敦克爾刻,所以食尸鬼雖然數量眾多,但一時半刻還沒辦法對他們產生威脅,“我們走!”主教先生說,但國王說:“去看看門!”
達拉米茲要比他的叔叔晚幾步,一聽到國王的命令,他馬上折轉到教堂的大門前,只一推,他就知道門從外面被閂上了,而他回過頭來,還沒說些什么國王和主教就知道了,他就省下了大叫的力氣,奔回來與那些士兵們肩并肩地作戰。
但無論是達拉米茲這樣的火槍手,還是那些在戰場上一往無前,驍勇無比的戰士們,在面對這些非人怪物的時候,都無法與裁判所的修士們相比,在看到這些怪物的時候,他們的眼睛就迸發出了仇恨的火光,只一伸手,就從粗陋的亞麻長袍下抽出了一柄折疊起來的鐮刀。
火槍的槍彈與長劍,除非砍掉了這些食尸鬼們的頭,不然就無法阻止它們的撕咬與抓撓,修士們的鐮刀卻不然,這些帶著白光的彎曲刀刃,只一閃,就有一個食尸鬼被分作兩截,有些時候是頭顱與頸部分開,有些時候是半個腦袋和半個肩膀,有些時候是肩膀到胸膛,或是腰部——那柄長鐮上攜帶的力量就像是硫酸,或是火焰,在尸塊掉落在地的時候,還會不斷地吞噬它們,就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小蟲在啃咬在幾秒鐘里就開始腐爛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