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齊烏斯很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告訴他,但這是他的疏忽:“因為他并不喜歡小阿格里皮娜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羅馬的皇帝已經走了進來,所有人都在向他行禮,馬庫斯也不例外,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卻感到了十二萬分的迷惑,那是誰?坐在主位上(按理說,坐在主位應當是最尊貴的客人,但皇帝終究是不同的)的應該就是尼祿,馬庫斯甚至辨認出了跟隨在他身后的那個少年正是布里塔尼庫斯,但尼祿……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尼祿!
那是一個身形纖細,如同少女一般的年輕男子,他有著一張與小阿格里皮娜極其相似的臉,神情嚴肅,但在看到魯齊烏斯的時候,他的視線就變得稍微溫和了一點,“請坐吧,諸位。”他說:“只是一個如同家庭般的宴會,請不要過于拘禮。”那是馬庫斯從來不曾聽見的語調,低沉而又溫和,充滿情感,與尼祿粗魯嘶啞猶如野獸嚎叫的聲音完全不同,如果尼祿有這樣的好聲音,那么他不必依仗著皇帝的權勢,金子的誘惑,也能在歌唱或是戲劇表演中輕易奪得桂冠。
帶給馬庫斯陌生感的不僅僅是他的面容和聲音,他的衣著稱不上奢華,飾品也很簡單,擺放在他和眾人面前的食物,酒,甜水也是量少而精致,而且多半以水果和蔬菜為主,值得稱道的是海中的貝殼與魚類十分新鮮,肉類雖然少但都非常地酥爛可口,馬庫斯一心記掛的湯有兩種,豌豆湯和魚湯,無論哪一種都一點也不咸,清淡適口。而且整場筵席中,尼祿都沒有飲用過葡萄酒,只喝加熱后冷卻的泉水。
不過最讓馬庫斯意外的是,布里塔尼顯然十分地敬愛與依賴他名義上的兄長,一直緊緊地靠著他,而尼祿也竟然縱容地允許他和自己共享一張餐榻,和自己在一個杯子里喝水,在一個盤子里吃東西。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在回去的路上魯齊烏斯說:“為了避免小阿格里皮娜毒死布里塔尼,尼祿在克勞狄烏斯死前就開始與布里塔尼共享食物了,”說到這里,這位長者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你注意到皇帝只喝泉水,食物都很清淡,趨向原味,除了鹽之外很少加香料了嗎?因為他中過毒,不知道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失誤還是有人有意讓他和布里塔尼共赴冥界……那次中毒幾乎奪走了他的性命,從那之后,他的身體就變得非常虛弱,寒冷與炎熱,疲勞與激動都會讓他生病,不能騎馬,不能長途跋涉,不能吃得太豐盛,太油膩,酒也不行……還有……”魯齊烏斯低聲說道:“不可縱欲……”他本不想讓孫子知道這些,但如果孫子貿貿然地將皇帝拉去了妓院就糟了。
“那他一定少了很多樂趣。”馬庫斯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