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提及的面包與酒類的預算數據并不適用于“面包搭配品”(cpanagium)(那些使飲食結構多樣化的其他雜食)。社會地位低下的牧羊人在這方面只花費其食物總開銷的百分之十四,而管理他們的監工們則會花費接近百分之四十。“簡而言之,面包在社會下層人民的飲食結構中占著日益顯著的比例,”格里科寫道,“相反,這一比例隨著社會等級的升高而減少。”
不同于啤酒,葡萄酒一直被視為貴族的飲料。飲用水的地位最低。有個故事這樣講到,一位旅人在埃米利亞(Emilia)省向當地農民討口水喝。“我的先生,”那位好心的農民答道,“水啊,連柵欄都會被它侵蝕,不過你要葡萄酒的話,我倒是樂意給你一點。”
自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起,人們開始賦予葡萄酒更多的含義,而不再只是將它作為搭配面包的飲料。羅伊?斯特朗(RoyStrong)解釋道:“現在,人們會精心挑選不同的葡萄酒來搭配各種菜肴——度數低的白葡萄酒配開胃菜,紅葡萄酒配烤肉,濃烈致醉的葡萄酒則用來配甜點。”當然,不同階層的人們選用不同品質的酒。農民們就只好湊合著飲用廉價酒,這種酒的原料是經壓榨的殘余葡萄,而初榨后的原汁用來制作專供上等階層享用的高檔酒了。“人們根據自己的社會地位、職業、年齡和體質來選擇相應的葡萄酒。”美食史學家奧迪爾?雷東(OdileRedon)這樣寫道。白葡萄酒和干紅葡萄酒更適宜于上流階層,因為它們更具“精致”“柔和”的口感;紅葡萄酒則適宜于體力勞動者,因為它營養豐富,而且“正好”價格低廉。當時人們還經常用水來稀釋葡萄酒,借以增添分量和降低酒精含量。
用途多多的葡萄藤
就算不是在全意大利,只是在托斯卡納,無與倫比的葡萄藤正是當地最有價值的實用品。葡萄藤有如下用處:其果實可以榨汁制作美酒;其枝條可以綁成小捆作柴火;其枝葉可以喂牛,而葡萄核可以喂鴿子。
意大利的香料貿易
讓-路易?弗蘭德林(Jean?LouisFndrin)有這樣一段評論:“在歐洲歷史的漫漫長河中,香料的重要性在十四、十五及十六世紀到達了頂峰;也是在那段時期,因為其種類眾多、使用頻繁以及用量較大,香料在烹飪中的作用比在其他時期表現得更為突出。”威尼斯共和國是參與香料貿易的主要城市國家。十一世紀,威尼斯制造的船艦載著東征的十字軍抵達了圣地巴勒斯坦,返航時,這些船只裝載了于亞歷山大港購買的大量胡椒及其他香料。其中,光一只從亞歷山大港歸來的大型威尼斯船就可以帶回價值二十萬達卡特的香料,而威尼斯香料貿易一年的總額估計可達上百萬達卡特。
因此,威尼斯是當之無愧的香料貿易中心,而隨著歐洲每年進口超過六百五十萬磅的胡椒,胡椒成為香料之王。雖然貿易中所涉及的香料并非胡椒一種,但是胡椒的進口量占所有進口香料總量的一半以上。沒有任何一種其他的香料價值可以超過胡椒的十分之一。為什么人們如此鐘愛胡椒呢?亨利?霍布森(HenryHobson)如此解釋:“在當時,歐洲人保存食物最常使用的方法是鹽漬,而除胡椒以外,沒有別的香料可以與以大量食鹽腌制的肉類相搭配。鹽和胡椒是肉食性的人類與饑餓抗爭的利器,特別是于航海之中或者在莊稼歉收的饑荒之年。”
味道濃烈的完美醬汁
制作味道濃烈的醬汁,你需要丁香、肉桂皮、小豆蔻(cardam),以及在熱炭之上加熱過的榛仁(加熱后的榛仁輕擦即可去皮);還需要少許去皮的面包和糖。將如上配料混合起來輕輕搗碎,再加上醋,這樣就做出了適合搭配所有烤肉料理的完美醬汁。
——選自《廚師之書》(Libropercuoco),約1500年
史學家沃爾夫岡?施菲爾布施(WolfgangSchivelbusch)提到:“人們不僅在烹飪中使用香料,還把它們當做如珠寶般貴重的贈禮,或者適于收藏的珍品。”施菲爾布施進一步指出,香料濃郁的味道、充滿異國風情的來歷和異常昂貴的價格使人們將它們與天堂聯系在了一起。“胡椒、肉桂和肉豆蔻象征著統治階級的身份,它們向世人展示統治者的權力,然后被統治者果入腹中。招待客人時,餐盤中撒著越多的胡椒,來賓們對宴會主人的敬意就越高。”
人們通常以為過去在烹飪時使用大量的胡椒和其他辛辣調料是為了掩飾變質的肉類,但事實并非如此。對現代食客而言,那時菜肴中大量使用的辛辣香料簡直令人無法忍受,但廚師們這樣做,并不是像人們普遍猜測的那樣,為了掩蓋變質肉類的腐臭味。這種超常的香料用量惟一可以說明的是,有錢人家擁有足夠的肉類、野味和魚類的儲備。此外,當時的統治者已有一定的衛生意識,他們禁止屠夫出售腐爛的肉,并且規定捕獲或屠殺后的一天內沒有售出的魚和肉必須用鹽腌制。幾位史學家也指出,那時人們食用的肉制品都不會太不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