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大臣們最為畏懼的就是這點。”查理二世說,約克公爵一旦聽從國王的旨意,率軍出征,對這些人來說就是一種背叛,那么一旦他有意皈依天主教的事情傳開,那么支持他的人一定會又是憤怒,又是驚恐,沒錯兒,有血腥的瑪麗女王在前(亨利八世之女,在繼承了英國王位后,不但皈依了天主教,還在國內復辟天主教信仰,掀起了對新教教徒的大屠殺),在她執政的短短五年里,被迫流亡海外與被迫改信的新教教徒數之不盡,更有以克蘭麥大主教為首的新教教徒等三百余人被燒死在火刑架上,倫敦的監獄更是人滿為患——這場悲劇是任何一個新教教徒都不會忘記的,他們絕對不會繼續支持約克公爵。
約克公爵也許窺破這個陰謀,但那時候,他正在戰場上,消息蔽塞,查理二世則保證不會有人為他解釋——等到他回到倫敦,塵埃落定,就算他得到了一個摩納德公爵之女的妻子——不,這樣那些新教教徒們只會認定他已經背棄了原先的信仰,當然,他也可以反悔,但在失去威爾士親王的頭銜后,他真的還能舍棄摩納德公爵的支持嗎?但只摩納德公爵一日還是天主教徒,就算是約克公爵的未來妻子改信了也無濟于事,因為她還是一個“天主教徒”的女兒。
“路易曾和我說過,”將這件事情在心中反復斟酌過幾次之后,查理二世才感嘆般地說道:“信仰就如同一柄沉重的雙刃劍,而君王們就是在劍刃上舞蹈的人,我現在才總算是品嘗到了其中的滋味。”
“那么這件事情,”亨利埃塔公主說:“就由您自己決定吧。”
“路易是怎么做到的?”查理二世喃喃道:“他并沒有那種必要,與一群魔鬼的子嗣打交道。”
“也許是因為陛下從未覺得這些巫師是魔鬼的子嗣吧。”亨利埃塔回憶說:“對陛下來說,不管是巫師,還是女巫,都如同他麾下的大臣民眾一般,只是擅長的東西不一樣。”
“我也希望有他這樣無畏的想法。”查理二世說,從亞瑟王開始,君王的宮廷里就沒少過巫師,只是都在暗中罷了,但要說,讓巫師掌握這樣的權力,路易十四是在亞瑟王之后的第一人,難道他就不畏懼嗎?那是一個凡人在面對超越了自己認知范圍內的存在必須有的驚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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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巫師也會流血,會衰老,會死亡,在活著的時候,也會為衣食住行擔憂啊。”路易十四這么說。
“在我再次出征之前,”他對一位身姿曼妙,神態嬌媚的女士說道:“我希望那些波西米亞女巫們在奧爾良安安靜靜地定居下來。”
“必然不負您的期望。”又一位曼奇尼,孔蒂親王夫人屈膝向國王行了一個禮,曼奇尼家族的成員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她當然也不例外,也不怪當初孔蒂親王只是為了迎逢馬扎然主教先生才娶了她,但之后也從未抱怨過什么。
“那些胡格諾派教徒如何了呢?”國王又問另一個人,也就是一直愁眉苦臉的孔蒂親王,他因為承擔了兩項重大的任務,并且完成的不錯而受到了國王的重用,但這次國王交代下來的任務實在是令他為難。
“依然蠢蠢欲動,心存妄想。”他說。
“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路易說,從1562年的瓦西鎮事件之后,胡格諾派教徒與天主教徒之間的沖突就沒停止過,在圣巴托羅繆節大屠殺后,胡格諾派教徒更是在法國南部組成了聯邦共和國,這樣叛亂行為持續了二十年,直到亨利四世登基,頒發了寬容的《南特敕令》為止,但胡格諾派教徒并未因此感到滿足,亨利四世前的亨利三世,之后的路易十三和路易十四連續遭遇到的刺殺與詛咒,都有胡格諾派的影子在幕后晃動。
所以路易是不會輕易放縱這些新教教徒的,即便他正在與荷蘭作戰——這件事情他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讓軍事大臣,也就是盧瓦斯侯爵的父親與孔蒂親王負責此事。
“現在法國境內的胡格諾派教徒還有多少人?”
“約有三十五萬人。”孔蒂親王回答說,而后他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若是您厭惡他們,為什么不廢除南特敕令,或是驅逐他們呢?”就像驅逐那些不馴的洛林與阿爾薩斯人那樣。
“如果那些胡格諾派人也和洛林人或是阿爾薩斯人那樣可以被輕易被替代。”路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