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全副武裝之后,就連一點發絲也不露的防護下,他們想要辨別彼此都成了一件難事,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幸而還有他們的手杖,他們的手杖都有著極其強烈的個人風格,洛姆的鑲嵌著一個純銀的蛇頭,西頓漢姆是黑鐵的杖尖,馬爾比基的手杖上有著復雜的花紋,簡直就像是一件精巧的裝飾品了,而尚博朗斯的手杖是他昨天隨手從路邊撿來的一根橡木枝條做的,上面還留著一些沒被剝除干凈的樹皮,頂端裹著一塊手帕。
“哦,尚博朗斯先生,”洛姆驚訝地問道:“您沒有攜帶手杖么,我可以讓我的學生讓一根給您。”
“不用了,”尚博朗斯說:“這正符合我的身高和手掌的寬度。”確實,尚博朗斯是他們之中最高大的,“您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醫生,”洛姆在面罩后面打量了他一會說道:“更像是一個戰士。”
可不是么,一邊的西頓漢姆在心里說,他還是一群暴徒的首領呢,但他還是沒說出來,雖然他知道這個人只怕要對法國的國王不利,但他又莫名地愿意相信這個人,也許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話,他是說,他也是一個醫生。
等到洛姆與西頓漢姆的學生也都裝束妥當,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向了村莊。
此時快要到中午了,一日三餐是巴黎的風尚,一些貴人們也會暗中如此享受,但在村莊里,一日兩餐才是正常情況——早上起來先去干活,干上三四個小時,才在鄰近中午的時候有一頓飯,保證人們能夠有繼續干活的力氣,晚上四五點左右時候的一餐,是為了敷衍咕咕作響的肚皮,也是為了早上的活兒做儲備,所以現在,應該能夠看到房屋或是棚屋上方升起的煙霧,但就是這么一看,洛姆為首的瘟疫醫生們,一顆心就不由得沉了下來,因為他們只看到了十幾道煙柱,還是從比較好的房屋里傳出來的,也就是說,大部分房屋,還有幾乎所有的棚屋,它們的主人不是去見了天主,就是跑掉了。
洛姆看了看,就向最整齊,最高大的一座房屋走了過去,說是整齊高大,也不過是無需他們彎腰進門罷了——除了尚博朗斯。
一個學生先走上去敲了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誰啊?”
“醫生。”洛姆先生說。這讓另外三個人有點意外,因為他們還以為這位國王的首席醫師會說出一長串拗口的頭銜呢。
“我要是把頭銜說全了,”洛姆說:“這事情還會變的更麻煩一些,而且我們難道不就是醫生嗎?”
“哦哦,”西頓漢姆說:“您說的很對。”
即便如此,房屋里的人,還是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給他們開了門,這座屋子沒什么特別的,就和所有農民的屋子那樣,火塘在中間,左邊是一個可以容納所有人睡在上面的大床——也就是幾根木板拼湊在一起,右邊是一個牲畜圈,里面是幾頭山羊和雞鴨,也許是見了生人,它們叫喚個不停。
洛姆簡單地掃視了一圈,就退出了屋子,給他們開門的只是一個老婦人,她見到一下子進來了那么多人,嚇得渾身顫抖。
“還有其他人嗎?”洛姆的學生問。
“他們都去干活了。”
“他們沒有染上疫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