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的呼喊聲由此一聲高過一聲,他們一邊呼喊著法蘭西萬歲,也在呼喚著國王萬歲,路易十四萬歲,雖然有些混亂,但就像是拍擊在巖石的波濤,反而更令人心血澎湃,國王的馬速已經快到了一個令人擔心的地步,仿佛一道白色的閃電,在灰色、皇室藍色與靛青色的密林間往返穿梭,每一次掠過都會帶來更為巨大的訇然回響,御帳前的將領和大臣已經緊張地站了起來,但他們誰都不敢阻止,哪怕只是跟上去……他們都要擔心被士兵們的巨濤吞沒。
國王則如同被他們承托起來的白色帆船,時而隱沒,時而出現,而那些呼喊聲則如同勝利的前奏,一次次地將國王送上峰頂浪尖。
仿佛又是在一瞬間,轟隆聲由遠及近,國王的白馬在他們眼前縱躍上丘陵,國王停在御帳前,他轉向軍隊,舉起雙手,丘陵下的轟鳴聲曳然而止——甚至會讓人以為自己突然聾了——但這只是因為士兵們看到了他們的國王。
科隆納公爵的眼角發紅,胸膛起伏,這就是他的父親!他的國王!他幾乎就要高喊出聲,只能憑借著最后一絲理智死死地控制住了自己。
奧爾良公爵的心中卻掠過了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在兄長受傷的時候,在母親和主教先生的勸說下接過攝政國王的權柄,不然他哪怕可以保住性命,也永遠不可能與自己的兄長站在一起,共享他的榮光,親眼目睹此刻宏大而又輝煌的景象。
路易則在上萬人的注視下,向著北方伸出手臂:“阿姆斯特丹,諸位,”他的聲音在丘陵上回蕩著:“出發,往阿姆斯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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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完了。”查理二世說:“荷蘭完了。”
距離他足足有十步遠的地方,坐著形容狼狽的威廉三世,這個年輕人聽了查理二世的話,就算再有城府,也不免露出了憤懣的神色,“荷蘭不會完的,”他說:“不要低估荷蘭的人民,為了得到自由,他們奮戰了八十年,現在他們依然可以繼續與任何一個敵人戰斗,英國,法國……西班牙,任何一個敢于統治他們的人都會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