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2年的阿姆斯特丹,是太陽王漫長而又輝煌的征途中所立起的第一座華碑。
路易十四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法國士兵的錢囊里裝滿了金幣與銀幣,他們就和他們的國王一樣心滿意足,并且急切地想要回到巴黎——荷蘭的防務將由沃邦上尉接手,對于這個年輕人來說,這是個莫大的挑戰和獎賞——雖然之前就和蒂雷納子爵談過,法國的荷蘭三省執政將會由蒂雷納子爵擔任,但蒂雷納子爵要先和國王一起回巴黎,在凱旋式和慶祝宴會上,他會是國王身邊最親近的大臣,一半出自于路易十四的真心,一半則是出自于之后的需要,畢竟蒂雷納子爵要在荷蘭待上好幾年,而且在這幾年里,國王會放權給他,就像是將洛林和阿爾薩斯的權利交給菲利普公爵,這樣他才能從容不迫地面對必然層出不清的陰謀與叛亂。
國王必須將他對蒂雷納子爵的信任和尊敬像是往木頭里打釘子那樣打到人們的心里,才能避免君臣之間的猜疑與忌憚,不然荷蘭三省就只能說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蒂雷納子爵很清楚國王的用意,所以在伴隨國王一起返回巴黎的路上,他出現在國王身邊的頻率簡直要比拉瓦利埃爾夫人還要高,拉瓦利埃爾夫人有那么一次,甚至開玩笑地說,自己的第一王室夫人頭銜應該讓出來了——這讓在場的人都大笑起來,但客觀地說一句,這樣的行為雖然過分,但效果昭彰,單就看前來賄賂蒂雷納子爵的荷蘭商人與議員們的數量,幾乎已經與拉瓦利埃爾夫人齊平就知道了。
“今天有多少人前來拜訪您了呢?”在晚餐的時候,國王這樣詢問蒂雷納子爵,蒂雷納子爵連忙放下刀叉,客客氣氣地微微一鞠躬,說道:“九個。”
“那么我贏了,”拉瓦利埃爾夫人愉快地笑道:“我這里有十二個。”
“螢蟲怎敢與月光爭輝?”蒂雷納子爵不失時機地恭維了一句。
“但我記得前兩天都是蒂雷納子爵贏了。”路易說,“除了想要買回東印度公司與西印度公司的股票之外,他們還有什么要求?”
“還是老生常談,”蒂雷納子爵輕蔑地說:“這些商人也許認為就算是荷蘭他們也能買回來,他們想要艦船——就是我們從北海海戰中俘獲的那些,還有航線,特許權證等等,對了,陛下,有一個使者,他來自于新阿姆斯特丹,那里駐守的總督彼得·斯特伊維桑愿意向您獻出他的忠誠,但相對的,他希望能夠繼續保有他的職位和權力。”
“新阿姆斯特丹不是在64年就被他獻給了約克公爵嗎?”
“在布雷達合約(第二次英荷戰爭)后,他又重新將它奪了回來,所以現在新阿姆斯特丹還是新阿姆斯特丹,而不是新約克。”
“哦,我想起來了,那些荷蘭議員們正是想要去新阿姆斯特丹,我當時沒有深究,看來確實如此,那位總督先生看起來像是有著自己的打算。”路易略微示意了一下,一邊的侍者取走了他面前的餐盤,送上一份鮮嫩的烤羊羔肉,正是國王最喜歡的餐點之一,他一邊澆淋上蘑菇汁,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國外之國,也許他就是這么計劃的,是的,我聽說還有一些荷蘭人在好望角建立了臨時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