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著瑪麗小姐人頭落地。”奧比涅夫人說。
她大概就此一生也不會忘記那一晚的景象——瑪麗的侍女拼死沖進圣喬治大教堂,向在那里的公爵夫人,也就是詹姆斯二世的第二任妻子求救。
雖然詹姆斯二世已經恬不知恥地為自己加了冠,這位夫人倒還是十分謙恭地依然要求別人稱自己為公爵夫人——她對詹姆斯二世說,這并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丈夫與主人不應當成為國王,而是因為,王后本應有國王陛下來冊封,而不是自作主張,這種說辭果然獲得了詹姆斯二世的歡心,也讓一些人對她有了一些初步的改觀。
但這種微弱的改變與斯圖亞特王朝的傳承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詹姆斯二世的兩個女兒幾乎是在母親與外祖父的庇護與關愛下長大的,對這個冷漠薄情的父親沒有任何好感,更不會喜歡她這個替代了母親位置的女人,公爵夫人又怎么會喜歡她們,但她必須去,不然等到塵埃落定,這樁罪名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別說詹姆斯二世一旦達成了他的目的,她就是英國王后,身份尊貴了,被推上斷頭臺的英國王后可不是一個兩個,她與詹姆斯二世還沒有子嗣,又是外國人,又是天主教徒,甚至詹姆斯二世覺得弒女之事有損于他的聲望,她也會被推出去來平息大臣與民眾的怒氣。
圣喬治大教堂距離圣詹姆斯宮并不遠,問題是當時正是深夜,街道上又被尸體、倒塌的建筑,推翻的馬車與胡亂堆砌起來的街壘堵得嚴嚴實實,馬車是別想了,只能騎馬。但在黑夜中騎馬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瑪麗的侍女還是僅有的兩名侍從一路護送過來的,但王后的尊體不是什么下等人能夠隨便觸碰的——插句笑話,她可能是整個宮廷里唯一一個需要堅守貞潔的人。
這時候奧比涅夫人就站了出來。
至于奧比涅夫人是怎么跑到倫敦去的——這事兒說來話長——奧比涅夫人在巴黎度過了一段美好而悠閑的時光,作為英諾森十一世教皇的人質與使者,她無需擔憂衣食住行,也以王后的女官身份受到尊敬,還就蒙龐西埃女公爵的邀請在女子學校的建立上盡了一份力,之后更是擔任了學校的拉丁文教師一職,后來,蒙特斯潘夫人與國王的兒子降生,她還代為照顧了一段時間。
而就是這段時間,她與國王見面的機會多了一些,不但蒙特斯潘夫人開始對她百般猜忌,萬般嫉恨,就連凡爾賽宮中的人也在猜測她是否會成為下一個王室夫人——為了避免這種尷尬與不名譽的事情,從來就是素面朝天,一點兒也不打扮的奧比涅夫人只能借著英諾森十一世重病的機會,乘機遁回羅馬。
英諾森十一世應當留了一些錢財與人手給自己唯一的后裔,就在奧比涅夫人考慮是應該向蒙龐西埃女公爵提出請求,到她的領地上去做事呢?還是接受大公主的邀請,去瑞典住上幾年,又或是去看看大郡主,聽說她已經懷孕了,奧比涅夫人雖然沒結婚,卻照顧過蒙特斯潘夫人與她的孩子,覺得自己應該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