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浪,的確是越發猛烈了……”
“偷天換日,化滄海為桑田,將廢土化錦繡。我當年自視這慈州為我神通最精妙的作品,可天道有常,即便我道術無雙,也無法撼動悠悠時光。”
中元看著陰陽法王。
“可你費盡心思,施足手段,卻能在這萬載千年之后依舊護衛著當年的這些舊友。”
中元幽幽一嘆:“黑帝在你身上展露的神通,不知勝過我多少。當年是她贏了。”
“前輩。”
陰陽法王看著中元:“弟子,弟子恐怕撐不住了。”
這位傲立南朝不知道多久的王者面對昔日的師長終于難以自持。
“九幽輪回法雖然能助我不斷輪回,可畢竟不入長生,自有其界限。”陰陽法王拜倒在地上看著中元:“弟子再過百年,便是油盡燈枯之時。那個時候,六天陰儀無人鎮守,威儀自現,恐怕這些當年故友……”
陰陽法王的身影在這一個個遺蛻上掃過。
“陛下的重寶落在別人手上,是我無能不能守住。可這些同門……萬劫陰靈難入圣,這是我們的因果,我們自己承接,可我們畢竟沒有錯,總要有個重頭再來的機會。”
滾滾熱淚,自這老鬼眼眶之中落下,滴落在地,凝成玄冰。
“今日既然能夠見到前輩,一陽子斗膽,請前輩到時候出手,不要讓這些同門的遺蛻蒙塵,落入北邙那些鼠輩的手中,也為他們留下一絲重來的機會。”
陰陽法王搖頭嘆息。
“晚輩無能,不過是困守此地的冢中枯骨。前輩是此界最一流的人物……”
“我當然會答應你。”
中元沒有任由他繼續哀求下去,一陽子,真的是太久遠太久遠的稱呼了。
這讓他重新想起了曾經,那些讓他堅持至今的曾經。
“你我像又不像。”中元看著陰陽法王:“我們一樣固執,但我是不會求人的。”
似乎觸碰了中元什么不愿回首的過往,他冷笑著說道。
“因為除了你自己,根本不會有第二個人理解你。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縱橫十萬里,上下三千年,人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中元手中露出一個面具。
“戴上它。”
中元目光灼灼地看著陰陽法王。
“戴上它,你就可以欺天瞞地,重新走進外面的那一方天地,你也有機會沖一沖那長生之位。”
“這是……”
“相柳。”
中元看著陰陽法王:“我對汁光紀的破爛沒有興趣,你要守就自己守。”
“前輩……”
“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件東西要放在你這里。”
一輪青光閃過,一個身影端坐于六天陰儀之前。
中元看著陰陽法王。
“一陽子,你要守好他。”
“莫非這位……”
“黃天帶著他的徒子徒孫在九霄域外拼死拼活,本主我卻已經請回來。”
中元望著六天陰儀。
此寶乃是當年黑帝汁光紀費盡心力所造,也是五帝遺寶之中唯一還保留著當年盛況的一件。
若非陰陽法王這么多年辛苦看守,恐怕早就遭了青帝寶苑一般的命運。
想不到現在居然要借汁光紀當年留下的手段,中元有點嘲笑自己,若是當年的自己看見了現在的自己,恐怕也要鄙薄一番。
“萬劫陰靈難入圣,我從來不信這些玄都宮的狗屁。”
中元看著陰陽法王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