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見到特莉絲的通緝畫像時立刻尖聲叫喊了起來,指著畫像上氣質溫文甜美的漂亮姑娘,嘴里吐出污言穢語,不斷咒罵這個勾引了她丈夫的女人,就好像真的發生過那么一回事似的。
在這個缺乏刑偵手段、破案基本全靠猜的時代,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就足以證實一樁全然莫須有的罪名。
現在哪怕特莉絲得到辯白的機會,跳出來說自己根本就沒當過小三,也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她的清白。
當然,特莉絲的所作所為可比破壞夫妻情感、破壞他人家庭何止惡劣了千倍百倍,克萊恩對此深惡痛絕,只恨自己沒能占卜出她逃離廷根所乘坐的蒸汽列車具體班次,將這個通緝犯繩之以法。
時間就在波瀾起伏后的短暫寧靜之中平穩流逝,克萊恩持續著他近乎三點一線的生活,規律單調,但也足夠充實。
周六,值守查尼斯門;周日,補覺之后就去占卜俱樂部,再回公司向隊長和隊友們暗示“扮演法”;周一,買菜做飯加組織塔羅會……
嗯,除了缺少某位異世界魔女的參與,令人有些小小的不適應以外,克萊恩覺得自己每一天都過得還算腳踏實地。
那些怪異的、詭異到令人心悸的巧合似乎徹底遠離了他的日常,沉淀出一種叫人貪戀的平和安樂感。
日期平穩進入到八月中旬,一樁偶然的超凡事件打破了縈繞于廷根市的平靜。
那原是一起失控事件,一起普通的……代罰者失控事件。
事件發生的當時,克萊恩正與老尼爾一同抵達碼頭區的惡龍酒吧,準備去地下交易市場購買一些材料。
結果他們才剛踏入酒吧大門,滿臉凝重表情的酒吧老板、前“代罰者”隊長斯維因便靠近過來,向兩位一老一少的值夜者求援,請他們幫忙處理那位陷入失控的原“代罰者”。
克萊恩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緊急事故,自身又只是個毫無戰斗手段的“占卜家”,他能做的就只是跟隨著老尼爾的步伐,一同與那位前“代罰者”隊長狂奔至碼頭,捏緊口袋里的“沉眠”符咒,做好了隨時給失控者丟上一發的準備。
然而變故在此驟生,故事也由此迎來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轉折。
風平浪靜的塔索克河面,突然席卷而起了十余米高的洶涌巨浪,如同被一場小型的海嘯沖擊似的將所有停泊在港口的船只拍打得幾近翻沉,聲勢浩大恐怖,甚至連身處河岸邊的克萊恩一行都不得不因此停下腳步,相互無言地凝望著眼前的反常災害。
可怕而又詭異的巨浪來得突然,消失得也飛快。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塔索克河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過往無異地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只是碼頭區在短暫的沉寂過后,便從各處角落爆發出了蚊蠅般嘈雜喧鬧的聲音。
有人將頭探出船艙,驚恐地呼喊質問著剛才發生了什么;有人顧不得脫去衣物,急忙跳入水中搶救那些被巨浪拍入河水里的貨物;有人瘋癲地哭著笑著,大叫著末日來臨,跌跌撞撞地走到河邊……
那個哭喊著末日的家伙,正是惡龍酒吧里那位天生的半個“怪物”,靈感異于常人的阿德米索爾。
克萊恩只來得及掃了對方一眼,便聽身旁的前“代罰者”隊長斯維因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我們抓緊時間!失控者很可能會趁這個機會逃出包圍,跳入河中脫身!”
聞言,喘氣不已的克萊恩與老尼爾都是神色一凜,再也顧不上多說什么,拖著狂奔后疲乏的身體跟上人高馬大的斯維因老板,快速接近了那艘載有失控者的貨船。
或許是近期的格斗訓練起了效果,克萊恩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節奏,緩過勁來。
然而一行三人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受到貨船上那陣令人不安的死寂,沒有打斗聲,沒有呼喊聲,仿佛就連呼吸聲,也只剩下了剛剛通過舷梯的三人或急或穩的吐息節奏。
克萊恩注意到,在前方開路的斯維因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對方甚至無暇顧及身后兩位缺乏正面對敵手段的“輔助人員”,蹬蹬蹬在貨船甲板上狂奔起來,越過半掛著船帆的桅桿,沖向了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