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給打失憶了?”
“……我想想……”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聽到了一個不太應該出現,但是我又不太詫異的事情。
任罡鶴的父親花了錢,加上自己家在鳳凰城面子也不小,把施妤保了出來,就安置在家里。倒沒有什么逾矩的行為,只是好吃好喝照顧著。這跟任罡鶴之前說的“用美色引誘”的事情不太一樣。說是安置好,照顧好,其實就是變相的軟禁。
又不殺了,又不放了,又不見面,這讓任罡鶴不太能理解。
就因為這個好奇心,任罡鶴在閑暇的時候會偷偷溜到施妤那里,希望得到答案。每次去,施妤都很開心,像是見到了久違的朋友,而不是害他入獄、被軟禁的仇人。表現出的樣子,既不是像之前我遇到的時候的那種……怎么說,那種……放蕩?也不像是盜賊那樣的貪欲,更像是一種解脫。
一來二去,任罡鶴對施妤有些特殊的情感。他是這么說的,我卻總覺得是上當了,被誘惑了。施妤在這個時候異常主動,在一個無人注意到的深夜,把身子交給了任罡鶴。
任罡鶴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是對于男女之事也沒有什么經驗,估計是食髓知味了,就常往那邊跑,自己的公事都不顧了。
兩人無夫妻之名,確有夫妻之實。
就在他逃來的前幾天,趁著任府的家丁、奴婢不注意的時候,任罡鶴把施妤裹在被子里,偷偷帶出了任府,安置在了城中的一個角落里。施妤應該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也不出門,只是任罡鶴會隔三岔五帶些飯菜,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哪有不偷腥的貓。
兩天前,任罡鶴忙于公事,要去京城送一封信函,不能當天來回。施妤趁著這個時候,又溜回任府。賊來了兩次,參丸還是放在原來的地方。輕車熟路,偷了就走。一塊兒帶走的,還有一根象牙如意和一只玉筆。
參丸從來就不是施妤的目標。
施妤是通過參丸藏匿的位置確定任府的藏寶室,主要的目標其實是玉如意和玉筆。
路上找人帶她到鳳凰城是故意的,事情敗露也是故意的。反正事先先跟任府的老爺,就是任罡鶴的父親先搭上線了,也說明了知道內情,也不怕任府不保她出來,畢竟,如果在獄里,說不定她就會把這個“內情”說出來。
那這個內情是什么呢?任罡鶴也是在錦衣衛殺上門的時候才聽他父親說的。
玉如意原本是一塊笏板,就是上朝的時候,官員雙手捧住的那塊,用來記錄的物件。這塊笏板原本屬于任府已故的長輩的上官,是前建文帝朱允炆手下的官員,名諱已不可知,為了避免麻煩,將笏板做成了如意的形狀。
至于玉筆,是朱允炆在位時常用的物件,不用贅述,其重要性自可知道。
這兩樣東西放在五十年前,是忠臣、重臣的象征,表示了皇恩浩蕩、天子恩寵。可如今建文帝早就不知所蹤,永樂皇帝也已仙去。此時,這兩樣東西,就是謀反的罪證!
歷朝歷代對于謀反都是疑罪從有,而《大明律》可以說是歷朝歷代最為嚴酷!《大明律》里說,凡是謀反及共謀者,不分首從、皆凌遲處死,祖父、父子、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以上、不論篤疾廢疾、皆斬。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給付功臣之家為奴。
就是必死之局!
任罡鶴勉強出逃,其他人的下場不用說就知道了。朝廷下發海捕公文,任罡鶴也早晚難逃一死。
“你這是要害死我和郭府啊!”
“肆行兄!我已別無他路,請你引我入江湖,以逃噩運!”
“嗯……你先去江南道的姑蘇城,城外十里有一座茅草屋,是我與師父居住的地方,那里平日沒什么人煙,你先去躲躲再說。”
“那也只好如此了。”
任罡鶴稍微恢復行動能力,我拿小刀給他臉上劃上幾道傷口,再給他打扮成乞丐模樣。他還未恢復好,但怕給郭府添上殺身之禍,也只好如此。
等到夜里,任罡鶴艱難起身,看四下無人,走出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施妤一定猜得到任罡鶴在我這里,我就算什么都不管也難獨善其身。
鳳凰城,再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