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制衡,并不完善。
所有的內門弟子都是通過這種極殘酷的方式篩選出來的,從前幾代的君六開始,所有通過考核的弟子,都要去往君六的所在之處,由君六來告知實情。
看起來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實際上,這些人當中,服從君六的才能活下來。不服從的那些人,往往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敗被殺。
任務是殺掉某一個門派當中包藏禍心的一個人,然后頂替那個人,這種任務不太可能失敗。畢竟通過篩選的人都是第五重境界的人,而他們要殺的,很可能只有第二或者第三重境界。
在君六的暗中操作之下,不服從的人都會死。
這幾代的君六的經營之下,內門弟子只聽從君六了。而不是原來的那種,自己挑選心儀的主人。
君十三式微,從上一代君十三,也就是她的主人那一代開始,手底下就沒有可以聽命的人了。使雷霆手段收復四陰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功夫不好可以慢慢教,手下沒人,那可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我是不可能為她所用的,不過聽了她的話,我也沒有必要再去想辦法制裁“天”了。我告訴她,朱祁鈺我是一定要殺的,不過卻是要用另一種方法。我要扶持朱祁鎮回歸天子之位,這樣一來,也就不會有“天”所顧忌的問題了。
君十三本來就不打算強人所難,逼我做什么事情。知道了我的心思之后,她知道沒有拉攏我的機會了,不過解了我的必死之局,她也算使可以接受。
“等我傷徹底好了,你打算放我走嗎?”
“按照前幾代君六定下的規矩,你的傷徹底好的時候,你需要去拜見他,不要就得死。”
君十三特意把“徹底”這兩個字,咬字尤其之重。
“那我現在就走。”
“聰明,但不要話多。”
我身上的傷也好了七成了,除了“天”的人,我沒有辦法力敵之外,世間上已經少有能讓我折戟的人了。
我在走的時候,特意去了一趟后山,后山上那么多尸首早就已經被清理干凈了。我只能對著還未散去的血腥氣遙遙一拜,祭奠死去的人。
不管是服從于哪一任掌門的,其實都是無辜枉死的人。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是有過錯的,但是罪不至死。我也沒有辦法多去怪君十三,她也沒有辦法,而且她救了我。這是一種有些錯綜復雜的感情,我暫時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只能草草離去。
君十三在門派中已經打好了招呼,沒有人為難我,在內堂門口,那個管事的把我的馬牽給我,從那個放水的那個人手里贖出來的。
慢慢悠悠騎著馬往回走,路上看見的武林人士還是那么多,他們看見我也是往玉峰方向去的,也沒有猜疑我的身份,只把我當成了跟他們志同道合的人。
我只覺得他們也是一樣的可憐人,找了個看上去比較樸實的人,結伴同行。一直到玉峰山腳下,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安營扎寨,一人一馬就往后山的方向走。有人想要阻攔我,我報上了我的姓名,他們就沒有下一步的行為了。
他們想不到,和他們朝夕相處的人,就是他們這次的目標,而且這個目標,跟他們門眾尊長說的兇神惡煞的樣子不一樣。都到了這個地方了,他們也擔心有伏兵,除了目送我離開,也沒有什么辦法。
我走到早就被炸毀的山洞口,吹了聲口哨,繩索拋下,降下了十幾個人,笑陽也在其中。我和他們一起搬開落下的石頭,開辟出一條更加寬的路。
里面的人知道我回來的消息,在門口嚴陣以待,謹防外圍的圍攻。我讓他們不要這樣失禮,叫些工匠出來,把外圍的樹木什么的清理干凈,再看能不能搭出簡易的棚子。
本來就無深仇大恨,何必刀劍相向。
棚子落好之后,工匠手上的活還沒停,看樣子是要額外再建起一座像樣的房子。讓他們先做著活兒吧,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抱拳拱手,長揖及地:“諸位,在下袁肆行有禮了。這段時間,我了解到了一些內情。我以為,本來并無冤仇,沒有必要非得如此行事。不如我們坐下來聊一聊,商談一下,有什么折中的方式,既可以讓我等保存性命,也可以讓諸位可以安然回山復命。”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不理解我這番話是個什么意思,是不是說我要服軟了。我這里有人稟報說不同意,我一個眼神給他壓下去了。對方也有一些不同意的,我抬起手,虛空中握住他的脖子,一擰,斷了,沒人有不同的聲音了。
分賓主落座,我這兒沒有讓任何一個人參與,只是我自己,來面對這些來者不善的人。第五重境界具體是什么我還不知道,不過有一些力量已經可以開始使用了,面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