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她……”
魏戮才蘇醒便忍著撕裂傷口的劇痛說道,氣息微弱到若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見所言到底是什么。
站在床頭的魏十五閉著眼,沉思了片刻抬起手吩咐道:“讓撈月坊那邊暫時先留那個賤女人一條命。”
門外的甲士聽到后便趕忙出發撈月坊,畢竟能在撈月坊堅持一個晝夜的人寥寥可數,何況還是一個女子。
“你先好好休息,爹明白你的意思。這個賤女人爹留給你,讓你親自動手。”
魏十五說完走向屋外,留下蘇醒沒多久的魏戮在床榻上躺著。
可他不知道,就在出門的時候,他背后的魏戮正死死盯著他,瞇著的雙眼透著一股子餓狼才有的冷冽。
魏戮的眼神直到魏十五跨出門的那一刻才收斂了起來。
昨晚魏戮聽得很清楚。
自打魏戮有記憶起便知道自己是隴右王的獨子,這偌大的家產和這隴右遲早都是自己的。
那個女花魁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青樓楚館的花魁一般都不會接待客人做那皮肉買賣。
可偏偏他是隴右的世子殿下,哪里還講什么規矩。
幾次軟磨功夫下來,花魁就是一個“不”字。
這才有了霸王硬上弓的戲碼。
這對于魏戮來說就是家常便飯的事,自己想要的哪里有什么人敢不給。
若不是那突如其來的一刀,和以前也沒什么區別。
魏戮也是現在才明白,花魁所謂的不愿意和掙扎就是為了在刺殺自己的時候誤讓門口把守的人以為是一出心不甘情不愿的閨房樂趣。
魏戮此時倒不覺得那個女刺客如何的心機了得,畢竟與魏十五相比還差些火候。
魏戮這些年不學無術,整日流連在胭脂堆里。可是不讀書不代表不懂,坊間的話往往更能讓他明白此事的棘手。
若是讓魏十五察覺出自己知曉了身世后,難免不會被滅口。
昨夜魏戮聽到魏十五和那個真世子的對話,一開始是不可置信的。
若是自己身上傷勢緩和,必然神色或者話語露出馬腳。
可是巧就巧在他那時身上早就沒了力氣,只能躺著,動彈不得。
否則說不定就命喪當場了,到時候那個真世子便躺在了床上。
外面也只會覺得世子殿下大難不死。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魏戮先是一陣唏噓,當真體會了樂安寺那個瘋和尚所說的“夢幻泡影”是個什么意思了。
一直以世子殿下自居,到頭來不過是個小小的替身,還是替人去死的替身。
正如魏十五說的那樣,十年富貴換了一刀斃命。兩者互不相欠。
但是魏戮還是不服,憑什么?
憑什么你身世顯赫便不能死,憑什么我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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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賤就要替你去死。
憑什么我活得糊涂,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恰好聽見了這父子二人的對話。自己死了也只會以為自己是隴右的世子殿下,不知何處來,也不知何處去。
憑什么自己生死掌握在你們手里?
就因為你是隴右王?就因為你讓我享了十年人間富貴?
他沒讀過書,但也知道書上不會有這樣的道理。若是有也是錯的。
畢竟沒什么比活下去更為重要。
當務之急便是讓魏十五這個慈父對自己不起疑心。
魏戮想到這閉上了眼睛,活著,看似容易,也不容易啊。
“這隴右的諜子是不是也該查了查了?平日里可也沒少砸銀子啊。”
傷勢有所好轉的魏戮依在床上斜著眼看著坐在椅子邊的魏十五。
“我兒說得是。這么一個女刺客竟然能在隴右一待就是幾年之久還未被察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魏十五倒了一杯茶,親切的遞了過去。眼神慈愛,就像是普通農戶里老父一般。
好像這魏戮真就是自己貨真價實的兒子一般。
“失職可是重罪。我是為爹爹考慮。”魏戮嘴角翹起接著說:“這次是我,下次難免不是爹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