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有馮保耳目,朕不便和你多作交流,但朕要提醒的是,如果太后和張先生他們向你打聽朕的時候,你應該知道哪些該回答,哪些不該回答。”
朱翊鈞眼睛一直在瞟著四周,見宮門有一小內宦探出半個腦袋后,就沒再和俞大猷暗語,直接拉住正在追著永寧的潞王:“皇弟,不準欺負永寧!”
“為什么呀!她說我笨!”
潞王癟嘴問道,滿臉不解,似乎要哭了的樣子。
“因為她是女孩子,能當將軍的男子漢都是不會欺負女孩子的!”朱翊鈞說后,潞王就“哦”了一聲,然后邁著小肥腿站在了朱翊鈞旁邊,把流到唇沿的鼻涕又收了回去。
永寧朝潞王吐了吐舌頭也站在了朱翊鈞旁邊。
……
這邊。
“馮公公,剛才,小的去看了,陛下沒有單獨與俞大猷談論,只潞王和永寧公主好像鬧得不愉快。”
偷看朱翊鈞練武的內宦周海來到馮保身邊稟道。
馮保將殿內的清明上河圖取了下來,鋪在案上一邊看著一邊回道:“知道了,繼續看著陛下,如果俞大猷向陛下進了讒言,或者進獻了什么不該進獻的禮物,就速來告訴本公。”
說著,馮保便對自己另一名親信何牧宦官吩咐道:“這幅畫本公替陛下看了,是贗品,替陛下收起來,送到我府上去。”
周海和何牧都應聲去了。
但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名內宦跑來:“老祖宗,陛下來了!”
馮保聽從忙喊道:“何牧,把畫放回來!”
何牧忙跑了回來,剛拿著畫要回到殿內,馮保就見朱翊鈞已經出現,忙一巴掌扇在了何牧臉上:“混賬東西,狗膽包天啊你,連皇宮的珍寶都敢偷,來人,將他拉下去打死!”
朱翊鈞正巧這時候走了過來,見一內宦已經被人捂著嘴拖了下去,不由得問著馮保:“大伴,他怎么了?”
“陛下,他是乾清宮負責灑掃的奴婢何牧,這家伙手腳不干凈,企圖偷皇宮里的畫出去賣了換銀子,老奴正巧看見了,已令人將他拖下去打死,怕吵到了太后,所以,讓人捂住了他的嘴,陛下練了一天的武,想必也累了,是否需要傳入伺候陛下沐浴?”
“先不急,等汗發干了再沐浴”,朱翊鈞說著就從馮保手里接過畫來,打開著問道:“這是什么畫,值得這家伙冒死來偷?”
“北宋年間,張擇端畫的《清明上河圖》”,馮保回道。
“手腳不干凈的人的確該打死!不過這《清明上河圖》,朕倒是第一次知道,大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妨給朕講講這幅畫的妙處”。
朱翊鈞一語雙關的說了一句,但他的確不知道自己的乾清宮還藏有《清明上河圖》這樣的珍寶,因為諾大個皇宮寶貝太多,除了負責管理皇宮的太監知道,他這個皇帝自然是記不清的,但他相信權力太低的宦官只怕也沒膽量偷皇宮的寶貝,只有像馮保這樣得太后寵信又是托孤大臣的大太監才有膽量,而且朱翊鈞一看馮保那兩眼直勾勾看著《清明上河圖》的眼神也猜得出來,誰才是真正手腳不干凈的人。
不過,朱翊鈞沒有拆穿,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拆穿也抓不到實證。
馮保聽朱翊鈞要他講解這畫的妙處,一時不由得故作嚴肅地諫言道:“陛下,宋徽宗就是因為癡迷于書畫而亡國的,所以,老奴覺得陛下既是君王,當應遠離這些迷人心志的玩物,這畫不妨交給老奴,由老奴保存起來,以免又被眼皮淺的人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