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令還在猶豫,署丞再拱手問道:“他們身為奴婢,又比匠人身份低微得多。但若在一起勞作,匠人們或者也是不喜。如此奈何?”
宋通心中暗嘆一聲:勞動者彼此之間,誰又高出誰了?還要如此掙個無必要的面子!
這話說出來也是無用,宋通只得再說道:“這也簡單。時間長了,眾人也就不會彼此看輕。開始時,因為場房眾多,就先分開勞作即可。”
這話說出,署令、署丞對看一眼,再見崔希逸只是板著臉,就只好拱手答應下來。
接下來,宋通再把剛才畫的圖紙交給二人。與他們說得明白之后,他就叮囑道:“你們先命人開始模仿制造,某自會前去監督。”
署令、署丞拱手離去,宋通望著這二人的身影,順著回廊走去前院后,再看向崔希逸。
此時的崔希逸,正在用滿是贊許和愛惜的眼神,看著宋通。稍后,他不禁合掌說道:“總是善事。”
宋通還未搭話,阿史那博恒進來稟報道:“王拾遺前來拜見。”
崔希逸連忙說“請”,宋通也走去門口相迎。
與剛到涼州時相比,此時的王維,從氣色到精神面貌,都因為心情舒暢而好了很多。
他邁步進屋,向崔希逸施禮后,再低聲說道:“大使,聽說了嗎?”
崔希逸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只是示意他坐近身邊,但并未多說什么。
王維坐下后,又壓低聲音說道:“趙惠琮,已被秘密處決于監舍。”
崔希逸默默地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宋通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知道:孫誨,不會再有事了。因為這件事的首惡趙惠琮已被處死,作為協從的孫誨,先是受到了河西軍府的嚴懲,現在又沒有新的有關繼續追究他責任的消息傳來,這就很明顯地說明,此事已經徹底了結。
想到這里,宋通立即拱手說道:“大使,既然如此,可命孫四誨回到軍府!”
崔希逸看著愛婿心胸坦蕩,自己心里自然是開心寬慰。想了想,他還是搖頭表示不可。
“他立刻轉回,似乎仍是不妥。為免招來其他風言風語而生出意外,就讓他暫且呆在東郊的牧馬監。”崔希逸思索后說道。
宋通聽了也覺有理,拱手認同應諾。
稍作停頓之后,崔希逸再看向王維,“王摩詰最近忙些什么?”
“除卻公務,只是念誦經卷而已。”王維躬身答道。
崔希逸聽他答話,不禁贊道:“崔某也時常誦經,但比不過摩詰篤誠。摩詰早就有‘詩佛’的大名,就連長安佛寺中的比丘,都向摩詰問禮。”
見崔希逸對自己很是贊許,王維連忙謙辭道:“我只是幼時多病,跟從母親禮佛,后來也多有學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