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銘說話的時候,意氣風發。畢竟楓葉為惡多年,手段殘忍。可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個兇殘的殺手組織的來歷和背景。而現在他憑一己之力,有希望追查到楓葉的內幕,如何不讓人興奮?
然而,諸葛云天臉上并沒有興奮的表情。
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銘兒,你也這么大了,怎么如此幼稚?我千方百計讓你坐上司命少卿的位子,是要讓你在京城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不是去追查一個江湖殺手組織!”
“可是……”
“可是什么?楓葉跟你有什么關系?只要他們沒來招惹我們,我們何必勞心勞力,去為上官棟、慕容哲等人做嫁衣?”
諸葛銘暗吃一驚:“父親的意思是……”
“楓葉來者不善,難道上官棟、慕容哲、端木誠這三個家伙就是好東西么?”諸葛云天拈著胡須,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冷意,“這三人把持朝政這么多年,樹敵無數。現在有人想利用楓葉來對付這三個老東西,咱們不是正好可以坐山觀虎斗么?”
諸葛銘從未想過這種情況,駭然道:“父親……四大世家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諸葛云天擺了擺手,道:“狗屁!十七年前太平之變,要不是我居中策應,出謀劃策,就憑他們三個,能成大事么?哼,上官棟只知道爭權奪利,玩弄權術。慕容哲一介莽夫,狠則狠矣,卻是有勇無謀。端木誠更加不堪,只知道大肆斂財。新皇一登基,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排擠出權力中樞。你看看現在又如何?天下十八城,人心浮動,江湖武者早已不遵號令,陽奉陰違。呵呵,這就是他們打造的太平盛世!”
諸葛銘隱約知道當年之事。上官棟三人聯手百官,以諸葛云天天生殘疾為理由,將其勸退,拱手讓出權力。諸葛云天因為此事,多年來懷恨在心,郁郁寡歡。
諸葛銘只是沒想到,父親的城府原來這么深。表面上修心養性,內心卻一直沒有忘記當年恩怨。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當年,太平皇帝上位的時候,就差一點天下大亂。先帝舊臣聯手反對、赤炎城主公然反叛。
而今各方勢力暗流涌動,若是再有一些野心家們勾心斗角,只怕這個世道將會更加糜爛不堪。
諸葛銘看了看父親陰沉的臉。諸葛云天的手段和智謀,諸葛銘豈會不知?他實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父親,成為那只攪亂天下的手。
不過他也知道再與父親爭論下去,必然惹得父親大怒,只好老老實實閉嘴了。諸葛銘只希望父親隱居多年,從前的勢力早已冰消瓦解,如今說這番話,僅僅只是發發牢騷罷了。
諸葛銘干笑兩聲,道:“父親,您一路辛苦,就先休息片刻。我還要去處理公事,稍后再回來陪您!”
他說完,恭敬地施了一禮,轉身出了書房。
諸葛云天若有深意地看著兒子的背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銘兒啊,你從小受我教導,正直不阿,本是你最優秀的品質。可是這些東西在這個人心險惡的世道上有什么用呢?你有滿腹的經綸,還是五行門主的關門弟子。難道甘心永遠屈居那三個紈绔子弟之下?”
諸葛云天愁眉深鎖,又道:“你與慕容家那個丫頭從小一起長大,難道自己兒子的想法,我這個做父親的還不知道?你下不了狠心去搶去爭,難道就甘心看著慕容雪嫁給上官炎?”
他手中緊緊地捏著一枚綠幽幽的玉玨,眼中露出火熱的光澤:“十七年了,當年那只兇惡的猛獸啊,你到底潛藏在哪里?這天下,也該亂一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