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之時,蕭文明就已瞥見了溫伯明的身影,等到儀式一結束,他便請溫伯明到自己的書房里來說話。
可話未開口,蕭文明便看見溫伯明腰間系著的一條白綢“溫先生這是在給誰戴孝嗎莫非是”
蕭文明原以為是溫伯明的父親或者是母親身亡了,卻不料溫伯明說道“是家師衛老相國上個月病故了,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亡故,我這做弟子的自然應當為他守孝。”
蕭文明聽了這話也不甚唏噓。
老相國衛玉章雖然獨斷專權,但也確實是有統領天下的才能的,要不是他年前重病不能理事,恐怕朝廷平定康親王之亂也不會做得這樣千瘡百孔,皇帝也未必會到江南來避難。
因此蕭文明嘆息道“老相國一死,朝廷便失去了擎天棟梁,也不知將來如何是好”
溫伯明雖然是衛玉章的學生,對這位師傅的態度也十分的恭順,卻未必肯繼承衛玉章的遺志“蕭兄,現在天下大亂,不就是你等待已久的時機嗎我有句話說,做事未必要急迫,但立志必須要果斷有道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請蕭兄留意。”
溫伯明這么一說,蕭文明眼中當時就放出了光“溫先生說得一點都不錯,但是就是斷要謀定而后斷。現在皇帝急急忙忙地傳我去金陵見他,也不知要商量什么事,依先生的意思,我是去還是不去”
這事鬧得江南半壁江山官場上人盡皆知,溫伯明也早有耳聞,并且早就已經替蕭文明拿好了主意“去當然要去蕭兄雖然有取而代之的志向,然而現在無論是實力還是民意,殺個皇帝容易,取得天下卻難。尊皇討賊的旗幟,還是要打的。”
蕭文明用力點了點頭“有道理可我就是怕皇上不明白事理,外敵還沒有掃除干凈,就想著奪我的兵權,到時我是交好呢還是不交好”
溫伯明想了想“蕭兄也不必那樣的擔憂,其實除蕭家軍之外,其他的隊伍交給朝廷也就交給朝廷了,光靠這些人也是打不過康親王的,朝廷拿了也白拿,現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把大義的名分拿在手里。”
“這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嗎”蕭文明說道,“那就是皇上為我所用,而不是我為皇上所用,但愿如此吧”
蕭文明在臨海屯又多住了幾日這才從容啟程,卻也并不急著趕路,而是又去東山島住了幾天,方才趕赴金陵。
當然,面見皇帝,蕭文明也不會空手而去,而是攜帶了大量的錢財和物資。
蕭文明知道皇帝逃跑走得急,能把自己以及嬪妃,還有一些文武重臣,從洛陽城里帶出來就不錯了,根本就不可能攜帶大量的物資在身邊。
康親王鬧得兇,然而他剛剛掌控了金晨以及關中地方,要消化這些資源,建立自己的統治,還要厘清同戎羌以及黑旗軍之間的關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辦到。
因此江南地面反而十分平靜,蕭文明這一路之上沒有任何的艱難險阻,便十分順利地來到了金陵城下。
蕭文明來到金陵城下,并未同任何人通報,而是就地駐扎,誰也不理,倒要看看是自己先沉不住氣,還是臨時駐蹕在金陵城中的皇帝先沉不住氣。
果然是皇帝有求于蕭文明,見蕭文明絲毫沒有通報請見的意思,終于派出了皇城司主事馮海峰,出城來找蕭文明說話。
馮海峰這人果然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