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過來人,你看那小混蛋的眼神都把你的心事寫得明明白白了,老夫看的明白,旁人也看的明白。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那小混蛋,混蛋是混蛋了些,但也確實有些可取之處……”師子駒卻氣定神閑的說道。
聽聞這話的姜羽臉色愈發的潮紅,她羞赧的低語道:“我……我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年輕人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老頭子大半截身子都埋在了土里,也不摻和你們的事情了。”師子駒搖了搖頭,如此言道。
說罷這話,他又言道:“總之今日這琴就不練了,你若是覺得心頭有虧,倒不如聽老夫給你講講這琴的故事。”
老人說著伸手指了指姜羽身前的古琴,姜羽一愣,頓時來了興致:“我聽院長說,這琴是柳參先生的遺物,喚作虎魄長琴。”
“哼,那小子別的不行,但看東西確實有些眼力勁,老夫在冬青城待了那么多年,可從未有人看出此物根底,倒是那小混蛋一眼便瞧出了底細。”師子駒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言道。
“院長雖然平日里嘻嘻哈哈,但胸中卻藏有錦繡,比起那些自詡為風流才子的之人,強出不知多少……”姜羽如此應到,但說著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因為在說著這些的時候,一旁的師子駒看向她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揶揄起來。
老人的眼神分明是在說,還在嘴硬,這沒說兩句不就露餡了嗎?
姜羽有些無地自容,低著頭不敢再言。
師子駒卻笑了笑,也不再此事上多做糾纏接著言道:“此物確實是先生遺留給我的東西,其實此物做工雖然算得精細,取材也極為考究,更是出自大師之手,但論起價值,卻并不得那些成名已久的古琴,真正讓它被世人追捧的只是因為它是先生的琴而已……”
說起先生,分明年過七十的老人眸中卻在這時閃動著炙熱的流彩,就像是七八歲懵懂的孩童,看見了自己崇拜的偶像。那目光,純粹、滾燙,那是最清澈的憧憬,也是最干凈的向往。
姜羽把老人這樣的變化看在眼中,不由得再問道:“看來柳參先生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對嗎?”
老人聽聞此問,回過了神來,他想了想,卻又搖了搖頭:“先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遇見喜歡的女子也會在夜里輾轉反復,也會因為羞于啟齒而將愛慕吞咽在肚中。也會為了民生疾苦而暗自垂淚,亦會為了將士奮勇,而熱血翻涌。”
“先生常說世人總以為他如有神助,卻不知他只是癡于此道,花了比旁人更多的心思而已。”
姜羽聽得似懂非懂,又問道:“那柳參先生最后去了哪里?為什么在二十多年前在白子山敗于棋圣彥霓裳后,便不知所蹤呢?”
這個問題讓老人的身子微微一顫,但下一刻便恢復了常態,而心思單純的姜羽卻并未發覺老人在那一瞬的異樣。
老人在這時看向姜羽,卻并未有答她此問,反而說道:“這些日子,你修行比往日都要刻苦,是為什么?”
姜羽對于老人忽然轉移的話題多少有些不適,但微微猶豫之后,還是如實言道:“幽云陳兵邊境,大戰將至,我想著修行多努力一分,屆時能做到的事情就大一分……”
“可學琴同樣可以幫到他們。”老人反問道。
姜羽一愣,這才言道:“若是能有師父的造詣,在大戰時撫上一曲《列將在》亦或者《白狼入陣曲》,或許可以讓軍隊士氣大振,以一敵百,但徒兒天資愚鈍,想要抵達師父的境界,恐怕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故而……”
說到這里,姜羽心頭一慌又趕忙道:“但師父放心,此事之后,徒兒一定會盡心盡力多抽出些時間來學習琴藝,絕不讓師父失望!”
師子駒聞言有些無奈:“你這孩子啊,我知道你有心,也不會食言。”
“但我想說的是,那白龍山上的老神仙曾說過,天下事,事事皆極可近道。”
“嗯?”姜羽有些發蒙,不解的看著老人。
老人再言道:“天下修行者皆為武道,其余諸道行之者不過鳳毛麟角。其緣由在于,武道立竿見影,哪怕是沒有半點天賦與根基之人,只要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再配上些不錯的丹藥功法,便可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長進。”
“而其余諸道,則需要細嚼慢咽,經年累月,方可成效。”
“所以武道者眾,諸道者寡。所以你明明在琴道上天賦卓絕,卻還是愿意花大把時間在天賦并不出眾的武道上。為的也是這立竿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