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中涌出千言萬語,想問他在陽山過得如何,吃得習慣不,聽說應水郡冬日冷得很,有沒有凍著,那幽云人都是些蠻子,又有沒有傷著。
也想說說武陽城里的事情,老爺的墓他本打算日日都去,可后來傷了腳,家里的銀錢又不多,府上的物件他不用動用,想讓世子回來能看到的,和離開時是一樣模樣,省吃儉用,就舍得不花錢雇人,所以后來就只能三日去上一次,但每一次他都打掃得干凈,比起旁邊那些名頭下人的王孫貴胄都要干凈。
又想說院里世子最喜歡的海棠開了花,只可惜還沒等到世子回來就又謝,西院的桃樹也結了果,果子比去年還要甜,他把他放在冰窖里,但凍得太久,也沒了那味。
周秋申的胸中有千言萬語,但到了嘴邊,吐出來的卻是那么一句。
“世子……瘦了……”
李丹青的身子明顯顫了顫,他從青竹的手里接過手絹,伸手為周秋申擦去嘴角的血痕,嘴里輕聲道:“是精壯了。”
這當然是很溫馨,也讓人格外動人的場面,身后的鹿書德也莫名被感染,紅了眼眶,就連素來與李丹青不對付的師子駒,也少見的沉默下來,未有多言。
只可惜,終究有人不長眼。
“混蛋!你敢傷楊統領!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欺君大罪你頂得住嗎?”
“現在跪下來求饒我們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楊觀帶來的甲士們在這時叫囂道。
他們并不是傻,只是確實不認得李丹青,自從加入黑虎衛開始,便是楊觀帶著他們。飛揚跋扈,看人下菜幾乎是已經鑲嵌入他們本能的事情。
楊觀那套看衣識人的本領他們也學得七七八八,此刻只當是遇見了什么莽撞的江湖弟子,哪怕對方修為高上了一些,把楊觀打成了這幅模樣,但在這武陽城,修為可不是什么硬通貨。
他們自然有足夠的底氣去怒斥眼前這看衣著并不是什么達官貴人的家伙們。
而這樣懂事的做法,想來之后還能得來楊觀的賞識,從這李府中搬走的物件里非得一兩件稀罕貨物,哪怕只是不起眼的一只簪子,那也足以抵得上他們一年或者數年的俸祿。
甲士們正為自己的機智而暗暗得意,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旁自家統領愈發煞白的臉色。
心情不郁的李丹青側頭過頭在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時冷眼瞟了一眼叫囂著的甲士,也不多言,只是淡淡說了句:“掌嘴。”
甲士們聞言面露冷笑,暗道這家伙怕是得了失心瘋,正要再說些什么。
“掌嘴……”可就在這時,一旁卻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眾人一愣,看向那處,卻見發聲之人赫然便是自家的統領楊觀。
他們很快便回過神來,一位身材干瘦的甲士趕忙搶先言道:“還是統領心塞,這些家伙如此沖撞,統領也只是略施懲戒,統領放心,我這就去給那家伙漲漲教訓。”
他這樣說著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可腳步方才邁步……
啪!
只聽一聲悶響,那甲士頓覺臉頰火辣辣的劇痛,雙眸更是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那甲士的身子僵在了原地,神情迷茫的看向身后,卻見那方才被“打成”重傷的楊觀此刻就像是服用了靈丹妙藥一般,不僅站直了身子,而且滿面紅光,好得不能再好。
但就是自家統領身子沒了大礙,可這一巴掌,那甲士還是覺得挨得有些委屈。他在這時捂著臉,委屈巴巴的看向楊觀,說道:“統領是不是打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