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丹青的質問,殷無疆卻神情平靜。
“天鑒司有數不清的秘密,每一個都是見不得人的,正捅出來整個武陽朝都得天翻地覆,可這么做有用嗎?”老人問道。
“為什么沒用?若是把這二人鏟除,泰平何至于……”李丹青咬著牙言道,他的雙眸在那時充血,有些泛紅。
李世子并不是一個很容易失態的人。
哪怕是在面對泰平時,他也表現得極為平靜,可現在……
他難以扼制自己的怒火。
泰平……
是個那么懂事的孩子。
遭受苦難,卻從未怨天尤人。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帶著父母的那份期望活下去。
應水郡遭受劫難,朝廷不聞不問也就罷了。怎么在這武陽朝的王都,在這天子腳下!
也能有如此茍且齷齪之事!
李丹青打心眼里厭惡這世道,也厭惡這朝廷,更厭惡眼前這個明知道一切,卻依然可以安坐在瓊樓玉宇中對弈的老人!
他們都是這天下的蛀蟲!
“沒有鹿懷安與慕容青,還會有鹿不安慕容藍,武陽的病不在他們,而在朝堂。”殷無疆慢悠悠的言道。
“哼!”聽聞這話的李丹青,卻冷笑一聲:“騙小孩子的話,就不要在我這里抖弄了吧!”
“武陽有什么病我不清楚!”
“但如果人人都如你這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誰也救不了武陽!”
殷無疆卻并不辯解,只是在那時端起水壺,又給李丹青倒了一杯水。
“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一個什么錯誤嗎?”他如此問道。
這樣的話語多少有些突兀,李丹青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什么意思?”
“武陽朝三府九司盤根錯節,很多時候,要治一個人的罪,往往不在于他是否真的有罪,而在于想讓他閉嘴的人有多少。”
“你看到的只是一件少司命與紅袍掌印勾結牟利的私事,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條可以通往皇宮的近道,對于多少人有用呢?”
“有多少人想要把自己的人送入宮里,讓他們能知道宮里的事情,這條路關系著的可不只是他們二人。也不是那幾千兩或者上萬兩的銀子,這是大人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他們顯然不會愿意讓這個秘密公之于眾。”
“所以我如果是你的話,今天一定不會再把那孩子送回宮里……”
老人的話慢悠悠的響起,聽見此言的李丹青忽然雙眸瞪得渾圓,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在發愣了數息之后。
他猛然站起身子,在那時快步朝著神御宮的方向走去。
老人卻依然坐在那里,他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端起茶杯飲下一口,忽然嘆了口氣,看向不遠處倒放著的靈牌,幽幽言道。
“有些事……”
“終究還是要他自己去做……”
“去想……”
“我能陪他走得路……不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