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他在西境陳兵,數次拒遼人于關外,換來我武陽內亂之后,十余年休養生息的機會。”
“這些都是天大的功勞,無論是對武陽朝而言,還是對朕而言,這份恩情都等同再造。”
“他手中白狼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天下人都仰慕他,勝于朕。”
“但這其實不是什么大事,朕并不在乎,甚至如果朕沒有這場大病,真的可以讓他活到壽終正寢,說不定百年之后,還能給這世間留下一段君臣相知不疑的佳話。”
“但可惜,朕要死了。”
“朕死之后,沒人壓得住他!”
“權兒也好,姬斐也罷,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如果心生反意……”
“他根本從未想過要造反!”姬齊的故事講道這處,一直沉默的聆聽著故事的李丹青卻忽然大聲言道,打斷了姬齊的話。
姬齊一頓,看了李丹青一眼,下一刻,他卻忽然笑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反……”
“我與他相知于少時,情同手足,他有什么心思,我怎么能不知道,這天下人誰都會反,唯獨他不會!”
姬齊的話說得擲地有聲,也說得萬分篤定。
以至于哪怕是站在李丹青的立場,在那一瞬間,他都有些相信姬齊所言。
但相信這個話,能給李丹青帶來的卻是更大的困惑。
他不想再在今日留下什么疑惑,所以很直白的在那時問道:“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么還要殺他!”
“我知道,可不代表后來的人也知道。”姬齊卻在這時嘆了口氣。
“六十萬白狼軍,每一個都驍勇善戰,每一個都對李家忠心耿耿。”
“天策上將,位列龍象府府之上,武陽百姓無不愛戴有加。”
“這樣的人,你覺得哪一個皇帝不會忌憚?不會猜忌?”
姬齊這樣說著,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下的王座:“這個位置高高在上,卻也孤零零一人。”
“當一個人沒有值得信任的人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任何會威脅到自己的存在扼殺于搖籃中。”
“無論是誰登基繼位,他們都會對李牧林出手,或早或晚而已。李牧林固然不會反,但如果殺身之禍及身,你覺得他會束手就擒嗎?”
“而他如果興兵造反,你覺得我的哪一位繼任者能夠壓得住他呢?”
姬齊說到這里,語調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而聽聞這番話,李丹青的心情卻并不平靜,甚至有些翻涌。
他的身子有些顫抖,他問道:“就為了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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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殺了那個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李丹青言辭之中所包裹的怒火在這時依然到了溢于言表的地步,他雙目泛紅,隱約有殺機奔涌。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一點,姬齊身前的空間忽然扭曲,數道身影從中浮現,足足八位頭戴面具的朱紫甲出現在了那處,八道氣機也在這時涌動,鎖定了李丹青的身形。
李丹青的心頭一凜,眉宇間涌出戒備之色。
但高坐王座上的姬齊臉上卻并無半點神情變化,他自己繼續言道。
“這不是莫須有。”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情,一切都是基于現狀最合理的推測,坐在這個位置,萬人之上,天下的最高處,所思所想所見自然也是最遠的。”
“你當然可以恨朕,甚至朕現在就可以給你機會,為你爹報仇。”
姬齊說著站起了身子,側頭看了一眼擋在他身前的朱紫甲言道:“退下,今日這殿中無論發生什么,你們都不能出手,也不能外傳。”
朱紫甲聽命于皇室,對于姬齊的命令沒有半點猶豫,在那時紛紛拱手應是,下一刻身形一閃,又盡數消失在了明照殿中。
李丹青多少有些錯愕于姬齊這樣的決定,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來,他直直的盯著姬齊,咬著牙寒聲問道:“怎么?你覺得我不敢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