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洶涌,早已將這位叱咤風云的遼軍大將的尸體凍僵,他甲胄之上結滿了霜雪,幾乎已經成了半個冰雕。
李丹青看了他一眼說道:“山羽關臨時的關頭,依然想盡辦法要將自己的兒子送走,這里面當然有身為父親想要保護自己兒子的本能。”
“但我猜測,這背后還有那么一層原因,遼人部族素來講究血脈傳承,山羽同澗是他的嫡出,雖然一些情報上顯示這位少將軍有些本事,但我觀他那日的表現,定然不可能是能在這般大變之事態下,還能穩住青狼部的人物。”
“所以此刻青狼部的實際掌權人,定然另有其人,但是誰我卻說不準,不過可以推論的卻是,那個人對于青狼部的掌控也遠沒有達到山羽關的地步,所以山羽關才需要將自己的兒子送回青狼部,為的就是讓山羽同澗為那位掌權者執旗,二人相輔相成,方才可能壓制青狼部。”
“可只要我們的信送到,以山羽同澗的性子,必然憤懣難當,那掌權者若是阻攔,雙方也必然生出間隙,山羽關死前努力維持的微妙平衡也必然就此打破,一旦二人無法聯手,那位掌權者也就沒了完全壓制青狼部甲士的可能,所以就定然會走到我所說的多數人被少數人裹挾的局面。”
“所謂陽謀,不外如是。”
“他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卻還是一定會往里跳……”
聽完這些話的公孫止身子一顫,在這時終于算是完全理解了李丹青的算計。
他表面看上去還算平靜,可心底卻已然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能如此準確的推論出這其中種種,甚至算出青狼部內部的情況,這樣的心思與城府是公孫止幾乎無法想象的。
一時間他對于李丹青的敬畏更是到了一個難以形容的地步。
“可如果他們真的舉大軍來襲,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公孫止又問道。
李丹青在這時收回了看向兇陰山的目光,也不回答公孫止的提問,只是反問道:“我讓將士們帶夠三日的糧草,你分發下去了嗎?”
公孫止當然有些奇怪李丹青的答非所問,但方才李丹青的那番話已經徹底蟄伏了公孫止,他不敢遲疑,在那時趕忙應道:“都按照世子的意思,將糧草分發下去了。”
“嗯。那就好,剩余的糧草數量應該還不少,你這就去安排人手,把那些糧草集中起來,一把火燒了吧。”李丹青這樣說罷,轉身邁步,就朝著營中走去。
公孫止聞言下意識的想要應下,可話還未出口,卻又意識到了不對,畢竟那些糧草數量豐厚,這白白少了豈不是可惜。
更何況與遼人的大戰絕不是兩三日就可以落下帷幕的,只帶三日的糧草,其余的盡數毀去,那接下來他們的將士該吃些什么呢?
這一系列的困惑都在一瞬間涌上了公孫止的腦海,他暗暗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李丹青的命令,他趕忙在這時抬起頭,看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李丹青。
他的嘴剛剛張開,一道寒風卻忽然襲來,公孫止的身子在那時一顫,雙眸之中神情陡然變得復雜。
那道寒風來得很急,也很大。
吹得周圍的旌旗獵獵作響,也吹落了之前那落在李丹青頭上的雪……
而直到這時,公孫止方才看見,原來這位李世子頭上的青絲,不知何時,早已與漫天的飛雪,融為一體……
只是一夜的時間……
世子就白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