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揮手告別,攔了一輛車跳了上去,徑直回營地去。
“小鳥少尉真是活潑。”炎兵笑著道,“幸好有她在,要不然,咱們一路上肯定得悶壞了不可。”
天陽想起離開那座空曠的地廳后,他們根據瘋犬留下來的痕跡,一路穿行在那些幽暗壓抑的巖洞通道里。
在那種氣氛下,人自然而然地變得沉悶起來,可小鳥似乎全然沒有受到干擾。她就像自己的名字那樣,一路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因為有她,所以路程沒那么沉悶。相反,三人不時還爆起一陣笑聲。結果不知不覺,就從地底里出來了。
現在她回營地,身邊突然安靜了下來,還真有點不習慣。
來到醫療隊所在的營地,一進來,眼前的景象讓天陽深感震動。營地里搭建著一個個臨時搶救室,可即使這樣,搶救室還不夠用。
傷員,幾乎數不過來的傷員從戰場上送下來,然后源源不絕地送到了這里。堡壘里的醫護人員正全力以赴,搶救著每一名傷者的生命。
即使這樣,仍然有一個個裹尸袋從這里抬出去,送到了營地外去,也不知道最終這些尸體安置在哪里。
這就是戰爭!
天陽臉色蒼白,看著一個個從他身邊經過的擔架。那些擔架上的傷員,滿身血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有一些甚至肢體殘缺,又或者身上有被啃咬的痕跡。
整個醫療營地里充斥著傷感又絕望的氣息,跟著一位醫生前往升華者專用的戰地醫療車時,天陽還看到一個年輕的醫生因為救不回傷者,蹲在角落里抱頭痛哭。
哭完之后,抹了把眼淚,又鉆進搶救室里繼續搶救傷患。
壓抑的心情中,天陽來到了醫療車上,當他走進檢查室時,看見了神情疲憊的熏。
僅僅工作一天,少女看上去已經有些心力交瘁,可見營地里的工作量之大。不過,熏的疲累并不僅限工作,更多的,是韓樹那句“他掉下去了”。
聽到腳步聲,正撫著額頭出神的少女,連忙放下了手:“哪里受傷了。”
她隨口問,并抬起頭,于是便看見了一頭銀白色的碎發。那臉上雖然沾了污跡,身上護甲更是有戰斗的痕跡,但那頭銀白色的碎發卻一塵不染。
“天陽?”熏驚喜交集,以為自己看錯,居然在自己腿上掐了一記,接著輕聲呼痛起來。
剛才走過營地時的沉重心情,因為熏這個動作稍減了幾分,天陽忍不住笑起來:“你干什么?”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你不知道,過去的24小時里,我已經有好幾次坐著睡著了。”熏一邊說,一邊拉著少年來到檢查床上,“快躺下去,我給你做個全面檢查。”
看著熏推動著診斷儀,正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天陽輕聲道:“讓你擔心了。”
剛才少女那一句“以為自己在做夢”,無疑在告訴天陽,她有多擔心自己。何況她把自己往檢查床上拉的動作是那么迫切,天陽更是明白,熏有多迫切,就有多關心自己。
在母親離開之后,這樣的關心,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了。
“我才不擔心。”熏看著診斷儀,嘴角卻掛著言不由衷的笑容,“因為我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的。”
“你的意思是,我和蟑螂一樣頑強?”
“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比喻,蟑螂什么的,臟死了。”
“這是下民式的幽默,我以為你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