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微轉,蘇玉珊擱下毛筆,只道今兒個有些累了,畫不動。
云芳十分識趣的站起身來,錘著后腰,“姐姐為我畫像辛苦了,若是累了就歇一歇,我也坐得腰疼,咱們改日再畫吧!”
她走得倒是及時,弘歷卻是不樂意了,“想讓你為我畫副小像,怎就那么難?我就那么丑,不值得你動筆?”
蘇玉珊之所以沒敢應承,實則是有自個兒的顧慮,“當初你在院中種下紫苑,我悉心照料,親自澆花,最后還是被你說拔就拔。為你繡的腰帶,才繡一半,你也給剪了,若是給你畫小像,指不定哪日你不高興,又給撕了。”
她言辭溫和,沉重冷靜的敘述著那些殘忍的事實,一字一句如漫漫秋雨,緩緩落在他心階之上,明明那么輕柔,卻震得他心弦大動,
“我以為你不在乎,你從未與我提過那些事,卻原來,你也會在意?”
她這算是在意嗎?只是類比而已,“我沒有怨怪你,畢竟是我先走的,你心下窩火,遷怒于那些花草腰帶,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經此一事,我不想再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若論付出,弘歷自認不比她少,“以往我那么愛你,你還不是離我而去?可你回來以后,我卻好了傷疤忘了疼,依舊控制不住的繼續愛著你。
真心喜歡一個人,不會計較對錯得失,不怕重蹈覆轍,哪怕明知可能會再次被傷害,也照樣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他就這般凝著她的眸子,柔聲軟語的陳述他的心路歷程。
蘇玉珊眼眶微澀,只覺喉間發堵,難道她不愛他嗎?
早在他大婚之時,她就想過放棄這段感情,可最后還是被他的執著打動,決定放棄自己骨子里的觀念,接受他有了她的同時還得去陪福晉的事實。
若非深愛,她早該將心鎖死,不至于卸下堡壘,把心交付給他。
然而金敏靖的事發生之后,弘歷優柔寡斷,心慈手軟的態度徹底傷透了她的心,自此以后,她才將心封鎖,不敢再輕易交付,
“為你畫小像,看似是件小事,可在我看來卻是件大事,我從未給任何男子畫過,而這第一個,就顯得格外鄭重,若非因為愛,我不想動筆。
可我現在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敞開心扉,再一次勇敢的接受你,全心全意的愛你。在沒有下定決心之前,我……不想輕易動筆,抱歉。”
只要她說的是實話,哪怕不中聽,他也覺欣慰。抬指握住她的手,弘歷柔柔輕撫著,似是想撫慰她內心的不安與歉疚,
“我理解你的顧慮,無妨,我會慢慢等下去,等你結開心結。倘若有朝一日,你愿意接受我,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那就為我畫副小像,我便能明白你的心意。”
他沒有逼迫,也沒有責怪,他不想給她任何壓力,只默默的守候著,這讓蘇玉珊心生感念,感念他的體諒,
“好,我記下了。”
最近的她,與他說話時越來越柔和,但她還是不怎么主動與他閑聊,回回都得他來挑話頭,
“你對我就這么放心,也不問問我昨夜去哪兒了。”
蘇玉珊依稀記得他昨日上午好似提過一嘴,“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辦嗎?若是公事,我問怕是不合適。”
“大晚上的辦公事,你覺得合理嗎?”
“這年關將至,政務繁忙,倒也不是不可能,”想了想,她又道:“不過聽你這語氣,我似乎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