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懵了：“先前不是說都沒有跳級的嗎？”
蘇蘇沉聲道：“因為有一個被所有人都忽視的階段被人跳級了——那就是第一次產業革命前的原始工業化，也就是小作坊主的時代被人無視了。要知道英國在蒸汽革命前的二百年都是這種漫山遍野的織布小作坊，美國開發新大陸也毫無疑問是在模仿英國，也是滿地的小作坊。日本在明治維新前的江戶時代這三百年時間也一直以唐宋為師，手工作坊業其實非常繁榮。不過不幸的是，宋朝被蒙古打趴下了，原始工業化的進程失敗，到了明朝又開始重農主義。”
“所以成功者的所有共同點都是有這個原始小作坊的積累過程，于是中國從1978年至1988年這十年間，補完了這一課，那就是扶持鄉鎮企業大爆發。這些鄉鎮企業技術落后，也不如國企，制造的東西通常是水貨，還經常浪費資源，但是國家就是扶持鼓勵……有幾個人能看懂其間的玄妙？”
王強完全懵逼：“完全不懂！這原始的一步真的這么重要？直接跳過這一步，用規范化的大工廠來取代不行？”
蘇蘇沉聲道：“理論上可行！這只是理論！比如，社會主義理論上那么好，也曾經創造了蘇聯三十年代的輝煌，為什么社會主義出問題了？”
王強茫然道：“因為大家熱情消退后就失去了理想，都成了吃大鍋飯的咸魚了唄？反正干多干少一個樣，我還折騰個啥？”
蘇蘇拍手笑道：“對！人一定要有理想，中國人的古話就是寧當雞頭不做鳳尾，所以鄉鎮企業能滿足那些看不慣大鍋飯的有志之士的需求——我要當老板！這是一個原因。下一個原因？”
王強皺眉道：“讓大家都賺點錢？”
蘇蘇笑道：“正確！中國那么多農民，麥子一撒秧苗一插后的農閑期，除了隔幾天去地里除除草，每天還能干嘛呢？曬太陽打麻將在村頭吹牛逼？這就是人力的巨大浪費。中國有八億農民啊，指望大工廠來解決就業？不可能！所以必須讓鄉鎮企業遍地開花。”
王強頓時了然：“只要有就業就能創造財富。”
蘇蘇點點頭：“不僅僅是創造財富，關鍵是創造需求——對市場的需求，對道路的需求，對科技創新的需求。比如，中國1988年的時候，鄉鎮企業解決了1億農民的就業，讓農民的收入增加了12倍！收入增加了，就想買東西啊！尤其是電視里高端成功人士的標準配置——西裝，立刻就成為農民工的最愛！”
王強樂了：“對對對，西裝在中國是農民工的標準配置。”
蘇蘇笑道：“熱愛西裝的農民毫無疑問就是有夢想的農民，這不就刺激了水貨西裝行業的增加嗎？不就帶動了布匹行業的增加了嗎？但是西裝就能滿足農民工的夢想了嗎？不，還要買車，還要蓋房，這不就創造了汽車和道路和建筑業的需求了嗎？”
王強似乎明了。
蘇蘇感慨道：“所以說，以前的農村標語——什么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農民很窮的時候是不懂的，為什么要修路？以前我就是用走的，以后修大路還是用走的，多大區別？為什么要少生孩子？多生幾個打架都能找到幫手不被欺負。為什么要種樹？還不如養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