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及蔡邕的大儒之名,董卓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對蔡邕動手,暫無性命之憂。
同時,
她還在第一時間派貼身丫鬟蓮兒去找那個人了。
只要他看到玉佩,應該會來洛陽的吧,若是他在,或許還能救下爹爹也說不定。
至于其他家眷,她早已在幾日前便將他們送出了洛陽。
所以,
現在走不脫的,也不能走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五天啊。
要是能再多兩天時間就好了。
她再一次這般想到。
若是再多兩天時間,至少或許還能再見那個人一面。
可是五天時間,卻終究來不及了。
從洛陽到陽夏,一刻不休,以極品馬的腳程也要3天半以上,更何況,蓮兒那丫頭也不會騎馬,光是達到陽夏恐怕就要四、五天的時間。
蓮兒那丫頭作為她的貼身丫鬟十余年,早已與她情同手足,她讓蓮兒走時,她還死活不愿意走,
直到她騙那丫頭說五天時間可以找來那個人救她,那丫頭才終于愿意離開。
這也是她第一次騙那丫頭。
“小姐,等我找蘇將軍回來救你,千萬要等蓮兒啊!!!”
蓮兒走時,曾哭著讓她等她回來。
“嗯,一定會的。”
蔡琰只是笑著點頭。
不過,
她的心里其實早已做好了打算。
當她目送蓮兒離開,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時,那種無力感幾乎將她壓垮。
她曾只想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里,不與外界產生瓜葛,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一世,
結果,
卻還是卷入了亂世的紛爭中,即將成為亂世的犧牲品。
罷了,
就讓最后這一曲琴音,
作為她此生最后的休止符吧。
少女將懷抱著的焦尾琴輕輕地放置在身前的城墻上,幽幽的目光眺望向遠方。
這里是洛陽的南城門,腳下的城墻上嵌著一塊洛陽城門的牌匾,下方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圍觀聽琴的平民百姓。
為什么選在此處?
大概還是懷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吧。
即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彈一首何種的曲目呢?
她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幕。
“公子想聽何種曲目?”
少女端坐于極盛的桃樹下,將散落的長發輕撇至耳后問道。
正值桃花紛飛的時節,
落英繽紛,一瓣一瓣地于地面暈染開。
“蘇公子盡管挑,只要是小女子會的,便奏于你聽。”
依稀記得,那時的少女還不識愁苦的滋味,臉上略微帶著些許的傲氣。
“那便請小姐奏一曲《墨子悲絲》,如何?”
墨子悲絲么?
少女纖細如玉的素手輕輕從焦尾琴的琴弦上撫過,夏日的微風將她的長發輕輕揚起。
那便,
再彈一曲《墨子悲絲》吧。
城下的人群微微有些吵雜,
琴有五不彈:疾風甚雨不彈,塵市不彈,對俗子不彈,不坐不彈,不衣冠不彈。
可惜手中的焦尾琴啊。
此琴是爹爹所獨創的新琴,還是第一次彈奏,今日竟被她破了三種彈琴的禁忌。
撫琴,
起手,
當第一個琴音飄落,
所有人的心皆是一緊,原本吵雜的人群,紛紛停了吵鬧,豎耳傾聽起那猶如天籟般的曲聲。
少女的指間輕快地勾動著,猶如在琴弦上跳起了一支優雅翩翩的舞蹈,
雖有白紗覆面,卻似乎仍可瞧見那微微的笑意。
眾人皆沉浸在這一曲琴音中,卻根本沒有人發現其中的問題所在。
“不對!”
“這不是《墨子悲絲》么?”
“怎的卻是輕快的曲調?”
終于,
聽了許久方有人驚醒過來,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墨子悲絲》全程都是離鄉之悲,哪里來的輕快曲調?
然而,
即便他點出了問題所在,也沒有人理會。
那人搖了搖頭,亦重新沉浸入了琴音之中。
蔡琰只繼續彈奏著,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彈錯了音。
她真的彈錯了么?
少女的嘴角依舊掛著幸福的笑容,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