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問:“世達哥腿斷了,傷的重,需要多休養幾天,你們這是作甚?”
老丁說:“大少奶奶,您別難為我們,夫人讓把他抬回東山老宅去。”
谷雨沖他擺擺手,讓他們給自己閃開條路,來到了堂屋門口,看向院子里站著的面色陰沉的夫人楊氏,問:“必須把世達哥抬走么?”
楊氏冷著臉,說:“必須抬出去,抬哪我不管,閆府里是不容他。”
谷雨眼波流轉片刻,長嘆口氣,說:“唉,我爹爹臨走之前交代我要好好善待閆掌柜家人呢,原本想著接他進來,守著世松哥,兩人都能照顧到,也不被旁人說閑話。倘若夫人真要把世達哥搬回東山去……我爹爹的遺愿,我定是不能違背,所以,也只能是……撇下世松哥,專門去照顧世達哥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倘若我每日往返閆府和閆家老宅之間,也挺操勞的。不如讓二爺幫我把東山老宅那幾件破草房修繕起一間來,我暫且在那邊住上三個月。等把世達哥的腿傷養好了,他能自理,我再搬回來住,可好?”
“胡鬧。修房子那是一天兩天能修好的么?”楊氏不滿地瞪她一眼。
“那可怎么辦?我總不能去了跟世達哥住在一間房內吧。雖然我們知道自己清白,但是閆家埠的人不知道啊,定會說三道四的。”谷雨佯裝作難地擠出幾滴眼淚來,說:“我爹爹交代的話,我也不能不聽……我爹爹臨走前拉著我手,就說了兩句話,一是顧好自己,二是好好照顧閆掌柜家人。我……我不能違背他老人家的心意啊……夫人,您幫我想想辦法吧,倘若扔下世達哥不管,我怕晚上做夢我爹爹會來打我……”說著,谷雨就抬起手背捂著眼,“嗚嗚”哭了起來。
剛開始是假哭,哭了幾聲,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勾起了思鄉情,就哭的真切了。想到了倘若爹爹不死,哥哥再硬氣些,自己也不用背井離鄉的遠嫁。越哭聲音越大,涕淚橫流,哭的楊氏不知所措。
楊氏倒不是心疼谷雨,但是谷雨那句怕晚上做夢,夢到爹爹打她,有些觸動到楊氏內心。不管怎么說,閆世達是百川堂長房長孫,倘若自己做的太過,他那死去的爹娘,甚至是自己作古的公婆,哪怕有一個晚間做夢時來找自己促膝長談,也夠自己吃一壺的。
想到這些,楊氏軟了下來,說:“你去東山上陪他,斷然不可,即便你不怕閑言碎語,我們世松也得顧及顏面……暫且讓他留下吧,你照顧起來也方便些。不過,待他能走了,抓緊讓他搬回去。”
說罷,楊氏抬手捋了下鬢邊發絲,氣悶地轉身往自己宅院走去。谷雨目送她端莊的背影,硬生生擠出兩滴淚水,大聲抽泣著說:“夫人,您真真是菩薩心腸,我爹爹倘若知道您為人這般好,九泉之下也會心安的。”
“快別說你爹爹了……”楊氏厭棄地沖她甩了下絲帕,她素來信那些有的沒的,膽子又小,有些事甚是忌諱,自然是不愛聽谷雨總提她死去的爹爹。
谷雨見楊氏走遠,沖站在四周的老丁他們擺擺手,說:“都散了吧,該忙什么忙什么去。以后這東院里我當家,沒我點頭,不準你們隨意處置。”
老丁他們點頭稱是,散去。
谷雨歡快地蹦跳著先去西臥房看了眼閆世達,見他還昏睡著,就囑咐徐媽熬些肉糝,等閆世達醒來后好端給他吃。待忙完,又哼著小曲回到了閆世松的東臥房,笑瞇瞇地來到床前,坐在他的腿側,歪著頭問:“我能吧?幾句話就把你娘親嚇跑了。”
閆世松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她,面無表情地說:“世達睡在了你房內,你沒處睡了。晌午你把廂房收拾下,以后就去廂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