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縣帶著兒子在刑場的各個犄角旮旯探查了一番,也沒找見三姨太花朵朵,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她那小腳又跑不快,狼群來時萬一再傷到了……
看著刑場上到處噴濺的鮮血,和滿地殘肢,江知縣愁得直咂舌,這怎么跟上頭稟報?東洋駐華領事和臬臺大人來長樂縣監督行刑,結果全都讓野狼啃了!朝廷能信么?算了,愛信不信!整個長樂縣的人都看到了,又不是我瞎編的,就讓范師爺費費腦子,照實稟報。革職就革職,娘的,老子回家陪媳婦看兒子去,不受這窩囊氣了。
江知縣帶著兒子返回縣衙內宅,兩房太太迎了出來,江東升問:“三姨太回來沒?”
“怎的,她出去了?”兩房太太都很訝異。
“我在刑場都看到她了!”江知縣怒目圓睜,道:“若讓你倆管家,家被賊搬空了,也看不見!”
江知縣氣惱地抱著兒子往三姨太花朵朵住的院子尋去,見到小丫鬟,又問:“三姨太回來沒?”
小丫鬟茫然道:“三姨太沒出門,正在泡澡呢。”
江知縣瞪了她一眼,將懷中的兒子遞給她,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走去。
推開房門,屏風后,昏黃的光線中,花朵朵墨發盡濕,頭上粘了一片草葉,長發一半披散在身后,一半貼服于胸前,大半個身子都沒于浴桶中的熱水里。水面上漂浮著幾片中藥草葉,被熱氣熏蒸的,粉嫩的臉龐,仰靠在浴桶邊沿,微微側傾,像是睡著了,鼻息均勻,半個細膩光潔的臂膀露出水面,姿態嬌憨可人。
江知縣板著臉站在浴桶前,盯著她緊閉的雙目,道:“裝,我看你能裝多久!”
花朵朵聽到他的聲音,迷迷蒙蒙睜開眼,用濕漉漉的眸子凝望著他,柔聲道:“夫君,回來了?累一整天了,奴家好想你……”
“你的砍刀藏哪了?”江知縣冷聲問。
“什么刀?”花朵朵嘴角彎起淺淺的笑,柔聲細語道:“奴家只知‘色是刮骨刀’……砍刀我哪里拿得動?這水還很燙,夫君要不要一起泡?”
“好!染了渾身血腥氣,正好泡一泡。”江知縣迅速退去了衣衫鞋襪,邁進了花朵朵的浴桶中。
他把花朵朵摟入懷中,嘆口氣,將嘴唇貼在她的耳畔,輕聲道:“你們這是重罪,倘若換了那心狠的知縣,會把你們全都抓起來。以后千萬莫要再摻和這種事了。”
花朵朵坐在他腿上,攬著著他的脖頸,嬌笑:“我不懂你們官家有何罪名,我只懂‘姊妹情深’和‘只作鴛鴦不羨仙’。”
“只作鴛鴦不羨仙……罷了,罷了,為夫為你做鬼也風流了。”江知縣眼里漾起笑意,低頭親吻著花朵朵的臉頰,雙手箍緊了她的腰肢。
他如此憐愛她,又怎會舍得追究她的罪責?既然朝廷需要糊涂官,那就把糊涂官做得更徹底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