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朗額頭冒著汗,氣喘吁吁地盯著楊軒。
不久。
他陡然扭頭,看向自家兄弟,趙士宏。
趙士宏經過一夜刑審,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目光跟趙士朗對視一眼,僅僅只是一眼,他仿佛會意到了什么,很是虛弱地點了下頭。
楊軒關注著這一切,但不明白這兩人在搞什么名堂。
只見趙士朗扭回頭,看向楊軒,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只能楊軒聽見:“放了趙元,我認罪。”
“你在跟本官談條件?”楊軒雙眼微瞇。
“趙元是無辜的,不論你如何查,他都是無辜的。”趙士朗又開口,只是這次的目光中流露出懇求。
楊軒倏然起身,轉道趙元跟前,蹲下身。
趙元感受到有人在他面前,他微微抬頭看了眼,見是楊軒盯著他,他連忙又垂下了腦袋。
楊軒輕聲問:“告訴我,那天你所經歷的到底是什么?”
趙元渾身一顫,楊軒能感受到他的恐懼。
“元兒,說!”趙士朗扭頭過來,沉聲道。
趙元的身軀再次顫抖,他緩緩抬起頭,滿頭大汗,顫聲道:“那日深夜,我正好歸家,但想到天色已晚,進城怕打擾到娘親和爹爹。”
“叔父住在城外,我就想著先去叔父家過上一夜。”
“我三年沒回靖安縣,便想著在靖水河邊縱馬馳騁一番。”
“哪想縱馬一段路,身旁傳來刀劍襲殺聲。”
“我心中一驚,扭頭看去,一名渾身帶血的女子朝我奔來。”
“我害怕極了,從馬背上摔落,那名女子依舊蹣跚著朝我而來。”
“我從草地半起身,驚嚇間揮出一道劍氣,那女子中劍后倒退數步,最終跌落靖水河中。”
“我慌忙起身,就見一群黑衣人朝我而來,就在我驚慌之際,那帶頭黑衣人認出了我。”
“那名女子是金華?”楊軒問道。
“嗯。”
“金華是逃犯,且是死刑犯,滿身是血跑向你,驚嚇間你為保己身而殺之,可算正當防衛,無罪。”楊軒說道。
“帶頭黑衣人是誰?”楊軒再問。
趙元眉頭一顫,好似有口難言。
“是你叔父吧?”楊軒說道。
趙元又是一顫。
“然后,你叔父帶著你回到了北城門外的宅院,把一切告訴了你?”
“但是,你為什么不走?還是你爹讓你留下了?如果你走了,我查不到你,你跟這事也就沒了關系。”
趙元低聲道:“一個是我叔父,一個是我爹,我如何能走?”
“你為什么不走?”
“連家人都保護不了,我走了也心中不安,會愧疚一生。”
“但你叔父和你爹是罪人。”
“那也是我爹。”
“你爹觸犯了律法。”
“那也是我爹。”
“你不在乎你爹是好是壞?”
趙元目光堅毅:“他是我爹!”
楊軒淡笑:“你那天出現在城外是干什么?”
“我想讓我爹投案自首。”趙元低語。
楊軒笑了。
“真的!只是被你抓到了。”趙元一臉正色。
“你當時為何騙我,說了個真實的案發現場,事件卻是假的?”
“我……”
“看來被我說對了,你不會說謊。”楊軒嘆道。
“那天我說要跟著你去你家,你傳音給你叔父,你叔父他們就在暗道里藏了起來。”
“然后,為了不暴露,你就天天給他們做飯,一些碗、飯、菜也不隱藏,直接暴露了家中有人的事實。”
“說實話,整個案件,成也是你,敗也是你。”
“因為你說謊,讓我兜兜轉轉查了好幾圈。”
“因為你不會說謊,整個案件兩條線,被我全盤推導而出。”
趙元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怎么的,突然流下了淚水。
楊軒站起身,微微一嘆,轉道趙士朗跟前。
他低頭看著趙士朗,趙士朗抬頭看著他,兩人仿佛在眼神交流。
過了會兒。
楊軒平靜道:“可認罪?”
“咚!”趙士朗的額頭重重地抵在地面,他匍匐在楊軒跟前,“犯官、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