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前昏暗,又如濃墨入水,緩緩蕩開,光線散入他的眼中,十分刺眼,他便只能暫且將眼睛閉了起來。
待他再睜眼時,已然入了那黃沙戰場。
“沖啊!今日就算是戰至一兵一卒,也決不投降!”王黎下令,憤慨上前,沖在了最前頭。
天空烏泱泱的,陰沉得不像話。狂風襲來,黃沙飛舞,羸弱的我朝將士拖著疲憊之軀,提刀上陣。
他們面黃肌瘦,手腳無力,他們不是在打仗,而是在送死!可無論條件如何艱苦,他們都不會做逃兵。
那天子,對他們不仁,他們卻無法對這個國家不義。
沙場之上,刀光劍影,血液飛濺,到處都是尸體與殘肢。
皇帝站在漩渦中央,滿目紅光,血,都是血。
皇帝的身體驀地開始顫抖,一大刀恍惚間朝他砍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刀就已穿過了他的身體。
“啊!”皇帝嚇得臉色泛白,腳下一軟,竟嗑倒在地上。
戰場上多得是熱血,可那一把把無情的刀劍都是這些熱血涼下的元兇。不!不!刀劍如何會成為元兇呢?
元兇明明就是把這些無辜戰士肆意推上戰場上,窮兵黷武的‘真龍天子’!
“呼呼呼——”皇帝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前忽的一黑,而后便又回到了現實。
眾人皆靜得出奇,只死死盯著這位癱倒在地,毫無‘龍顏’的九五至尊。
“你們究竟是誰?你們是妖,是鬼對不對?”皇帝猜出自己是中了邪術,但語氣已然柔下,再無了之前那般頤指氣使。
“臣定遠將軍王黎拜見皇上。”附于親衛軍身上的王黎恭恭敬敬給他行了最后一個禮。
“王......王黎?你不是已經戰死了嗎?”皇帝呼吸深急促,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無盡深淵。
“臣卻已戰死,本該入地府輪回,但有一事一直都想不明白,便想要問問皇上。”王黎神情悲慟,他此次出征,還未開始開疆擴土,就死在了那關門之外,如何不冤啊?
“你......你想問什么?”皇帝知自己是遇上了亡魂,心下膽戰,言語不清。
“為何國庫空虛還要派我等出去送死啊?”王黎征戰無數,先帝在時,他從未打過如此荒唐的戰事。
“銀兩什么的,朕不是都想辦法給你們了嗎?”皇帝并不否認國庫空虛,但他已尋到了煉銀之術,可供給這次戰爭之軍需啊。
“銀兩?”王黎冷笑一聲。“那用方士的什么煉銀之術所燒出來的銀色石頭嗎?”
“什么銀色石頭,朕不知道。”皇帝雙手顫抖,眼神飄忽,心中大防似已被人打破。
他從小就沒有什么治國才能,可先帝直系親子便只有他一個,他不得不擔起這個家國大任。
“你當真什么都不知道?臣一介莽夫,從不將金銀財富放在心上,都可一眼看出那銀子的不對,皇上你現在說你什么都不知道,難道不是自欺欺人嗎?”王黎怒氣沖沖。
他本以為當今圣上只不過是一個能力無法匹敵野心的庸才,現如今卻是看透他又蠢又壞的本性了。
“這是什么意思?皇帝知道我煉銀子都煉失敗了?”沈賀鯉大驚,他本以為這皇帝是蠢,沒想到是壞啊!知道國家沒有能力供養一支軍隊開疆擴土,卻還是急不可耐地推泥菩薩入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