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寬寬與高止二人跟著鄧佑容下了山,回到了定遠山莊。
樓四娘房里站著一個小道士,那小道士穿著神霄派的道服,看起來霎是眼熟。
“小師叔?”高止一下子便認出了沈賀鯉的背影。
沈賀鯉聽見高止的聲音之后,莫名打了個冷顫,緩然轉過身來,朝他尷尬一笑。
“真的是你啊。”陸寬寬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能在沈賀鯉老死之前再見他一眼。
“你怎么在這里?你又偷偷跑下山了?”高止臉色倏忽嚴肅。
有時候,陸寬寬會產生這樣一種錯覺,高止不是沈賀鯉的小師侄,而是他的小師叔。
“這回我也想好好在山上修煉的,可我真的忍不住了,那只有小道士的地界兒屬實無聊。”沈賀鯉天生好動,腦子活泛,喜愛新鮮,這人間煙火才是拴住他的絕佳法門。
“你們認識?”鄧佑容輕聲問道。
“我們師出一脈,算是同門。”高止淡然道。
“師出一脈?算是同門?”鄧佑容輕聲念叨著,低著頭看了看高止與沈賀鯉的衣裳。
他們倆的道服,一個鑲著金邊,一個鑲著藍線,制式雖然相似,但有許多細節都是全然不同的。
“你還看呢?”沈賀鯉拍了拍鄧佑容的后腦勺。“你外祖母快不行了。”
鄧佑容撇開沈賀鯉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戒。
沈賀鯉一愣,這小女子是在嫌棄他,警惕他?
“我外祖母怎么了?”鄧佑容一邊朝樓四娘床邊走去,一邊問沈賀鯉道。
樓四娘躺在床榻之上,發絲被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皮膚卻像是瞬間老化了十歲,她雙眼邊一圈暗沉,色衰神弛,看起來確像是到了強弩之末。
“她氣息漸弱,若是再不趕走她身邊小鬼,怕是活不過明夜。”沈賀鯉面帶不悅,卻也還是仔細回答了鄧佑容的問題。
“高道長。”鄧佑容握住樓四娘的手,轉臉向高止看去。
高止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高止受著她滿是期待的眼神,沉著眸子,緩然走來。
如今他已有了千年修為,通靈辨識已無需盛業明心鑒。高止施法于額上,開了一小小天眼。
他低頭,正對上趴在樓四娘身上那小鬼陰森漆黑的眸子。
高止有心理準備,所以也沒有被嚇到。
這小鬼五十來歲的樣子,眼窩深陷,皮膚蒼白,身上映著幽幽的綠光。
他發現高止開了陰陽眼,便速然退去,消失在夜空之間。
“咳咳——”躺在床上的樓四娘蹙眉咳了兩聲,總也不是之前那般了無生機的樣子了。
高止消了陰陽眼,緩然說道:“小鬼暫時跑了,但它一定還會再回來。姑娘你多看著點,若是你外祖母情況又再一次惡化,便來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