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颯颯,皆向那落塵鏡中流入。
這陣法,正在緩緩瓦解冰消。
沈賀鯉看著天空中的金河異象,眼中明亮無比,這是他這些天來最開心的日子。終于,他終于可以出去了!
鄧佑容腦中萬般思緒忽的落入混沌,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正在隨著這颯颯金光一道瓦解冰消。
她的手腕之上,種著一棵金色的蓮花花痕。此花樣同落塵鏡聯在了一起,落塵鏡破陣之時,便是她肉身消弭,祭天之時。
她的身體從手腕開始,漸漸變成了飄然金粉,緩然朝著天空之上的落塵鏡飛去。
她的耳中又回蕩起了許道臨昨夜同她說的話。
“老夫在定遠山莊外的陣法之中多下了一道禁制,要破那陣法除了落塵鏡,還需要別的東西。”
“什么東西?”
“活人的肉身為祭。”
鄧佑容聽到許道臨那番話的時候,心中絞痛。活人肉身為祭?除了她,還有誰會愿意犧牲自己救出沈賀鯉?
“老夫的小徒,老夫清楚。他被困在那里一天十天皆不會有多難受,可若是待在那里一年,十年.....可就不一定了。你們剛剛成婚,鶼鰈情深,或許不覺得有什么。可十年之后呢?十年之后,你們情意消磨殆盡,他便會開始怪你,怪你阻了他逍遙之路。你們最終的結局,不過是兩看相厭罷了。”
鄧佑容閉上雙眼,許道臨的話卻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桓不去。
“佑容,你更喜歡青山還是綠水啊?”沈賀鯉拉了拉鄧佑容的衣袖,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現如今,那悠悠瓦解的金光在沈賀鯉眼中就是最美的東西。
鄧佑容五感盡失,身體變得越發透明,根本聽不見沈賀鯉的話語。
沈賀鯉見鄧佑容許久不出聲,臉色一僵,緩緩轉過來身來。
鄧佑容肉身斑駁透明,恍若下一秒便會消失在風里。
“佑容?你怎么了?”沈賀鯉伸手去碰她,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置于他手的,卻只有一抔金色細末。
沈賀鯉臉上笑意漸無,他立即跑到高止身邊去,將正在施法的高止拉了開來。
“快住手,快住手!”
“怎么了?”被打斷的高止微微蹙額,并不知道沈賀鯉為什么突然發瘋。
“佑容,佑容!”沈賀鯉慌慌張張,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能伸手指向不遠處正在緩然消弭的鄧佑容。
高止循著沈賀鯉指著的方向看去,驀然恍惚。
“怎么會這樣?”高止看向天空中的落塵鏡。他明明已經停下來施法,為什么那陣法還在繼續消失?“不行,不可以!”
一切已晚。
陣法消融,佳人湮滅于風。
金光散去,周遭驀然寂靜得可怕。
鄧佑容消失的地方,獨留下了一根發簪。
碧綠的玉簪上嵌著一顆斗大的珍珠。
一絲幽亮緩然落入珍珠中,其后,再未熄滅。
沈賀鯉袖中的信封落到地上,沈賀鯉愣愣地將其撿起,打開。
上頭只有一行字。
“我需還你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