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還是想去摘太歲肉土嘍?”陸寬寬叉腰問道。
沈賀鯉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千百年孤寂就千百年孤寂吧,哪怕只得那數十年相守,也是好的。
何況,最后親眼看著情人慢慢變老,化為飛灰的是他,獨留在人間傷心的也是他......
只要承受這一切的不是佑容,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搶族長的銀冠。”陸寬寬拉起沈賀鯉的后衣領,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高止見此,緩然俯下身子,撫了撫椅子上陸威風的頭,同他交代道:“師父和你師娘師叔祖出去一下,你就待在這里陪著茗兒姐姐,哪里也不要去,好嗎?”
“好。”陸威風跳下冰椅,跑向了茗兒的房間。
“咚咚——茗兒姐姐,我過來陪你玩了。”陸威風敲著冰門,因那冰門聲響悶沉,他還自己給門配了清脆的聲音。
“快進來。”
陸寬寬和高止見陸威風進了房門,這才安心出了冰屋去。
此時屋外天色已暗,只剩得一點點光線傾照。
“這寒冰之極的天還真是容易黑啊,有光的時間太短了。”沈賀鯉感嘆道。
陸寬寬與高止看著這‘冰冷’的城,心中恍惚閃過一絲疑慮。這個地方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又或者說,冰城,為什么會存在?這樣奇怪的地方,又為什么會有人居住呢?若有一天,照進冰城的不僅是微弱的光線,而是滾熱的太陽,冰城這個地方,是不是會就此消失?
“然后呢,然后我們該往哪里走?”沈賀鯉見陸寬寬出了門之后,就沒有向前再走一步,便忍不住問道。
“這該問你啊。”陸寬寬半挑眉間道。“茗兒告訴我,只要心中足夠迫切,就一定能找到族長。這里最迫切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沈賀鯉聞言,不自禁地白了陸寬寬一眼。合著她也不知道族長在哪兒。不知道就將人喊出來......
“小師叔,你先走吧,我們跟著你。”高止給沈賀鯉做了個‘請’的姿勢。
沈賀鯉無奈又好笑,只好隨意挑了個方向,向前行進了。
或許真的是這一路走來,經歷的事情多了吧,他們如今,竟是越發淡然了。
陸寬寬與高止跟在沈賀鯉身后。
周遭靜得出奇,高止輕輕握住陸寬寬的手,給她傳去了一絲暖意。陸寬寬輕笑,反握住高止的手,而后同他十指相扣。
走在前頭的沈賀鯉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便恍惚停下,轉身朝身后二人看去。他一打眼,便瞧見了他二人緊緊相握的兩只手。
沈賀鯉心情驀然煩躁,輕哼了一聲后,立即又轉過了頭去,那心中想要找到族長搶銀冠,去寒冰之極找太歲肉土,復活他娘子的心意竟是又更加急迫了兩分。
“你我情深,你卻相離。我登上那寒冰之極,為你取來太歲肉土,換你重回人世間。你我相親,再不分離。你卻終究還是——紅顏老去——”
月光之下,一年輕男子正唱著戲。
他握著身前白骨的雙手,喉中唱腔款款,分外動人。他立在月下,滿身孤寂,在這無盡冰城之中,周身都散發著淺淡冰涼的柔光。
“你卻終究還是——紅顏老去,紅顏老去啊!”
陸寬寬緩步上前,終看清了他的面容,他不就是他們白天在梨園碰見的那個一百來歲的‘年輕’男子嗎?
“你,應該知道族長在哪里吧?”陸寬寬出聲打斷了他悲戚的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