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奕往前走了沒幾步,想了想,又調轉回了頭。
跟在身后的人齊刷刷側身,退到一邊,讓出路來。
周齊海已經記不清,蕭風奕左后第一的位置,他多久沒跟過了。
就好像他從沒再那個位置出現過一樣,這樣一想,他的心越來越亂了,越亂就越悔恨,他當初怎么就瞎了眼。
沒看出皇上對顧太子妃的不同,輕易被皇后蠱惑了?
事后人翻臉不認賬,他也無可奈何。
蕭風奕和杜武已從他面前走過,周齊海正打算邁步跟上,便見原本要去的方向,有個小太監急匆匆跑了過來。
周齊海收住腳步,攔下小太監,聽著小太監說皇后在慈安宮罰了玉小姐,右眼皮突突跳個不停。
他剛瞅皇上臉色,與平日溫潤模樣,可是差了點意思。
奈何這樣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報上去。
蕭風奕聽了,眉頭都沒抬一下,“去太醫署取些消腫化淤的傷藥,再挑些寶器賞賜給蔡國公府,安撫一下便是。”
周齊海沒想到蕭風奕聽了,反應如此平淡,是真不在意。
他領命欲退下做事,又被蕭風奕叫住。
蕭風奕吩咐道,“姑姑清心禮佛,將珍寶閣那串西域高僧供佛前的檀木佛珠,一并賞下去。”
語氣依舊平平,但這話,周齊海聽出了皇上對皇后的在意。
這是再替皇后向清河大長公主示好啊!
這一想,周齊海心里更憤憤,更不平,他一個幫兇活得提心吊膽,而真兇卻依舊活得恣意燦爛。
他必須做點什么,就算不能討回這筆賬,也要向皇后出口惡氣。
………
沈氏的心態是真的很好,品著茶,吃著點心。
既無半絲悔過,也無半絲畏懼。
顧露晚翻著冊子,牙關越咬越緊。
這滿滿一本冊子,記錄的,都是沈氏這些年犯下的惡行,十件里面有七件,顧露景是執行的幫兇。
而這些事,大多都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引起。
事情太多,太雜,有的就是隨意記上幾筆,因為并非深仇大恨,如今哪說得清前因后果。
顧露晚沒看之前,怎么也想不到,擋個路,就會被人打斷腿。
發生口角,也會被人毒啞。
她不是沒見過橫行霸道,胡亂打人的紈绔、鄉紳,但那些人都是明面發作,事過便了了。
哪見過這種表面說著沒事,結果回頭來算賬,非死即殘的。
大概那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錯吧。
顧露晚只要想到自己曾親切的喚過這個人二嬸,就覺得不寒而栗。
她合上最后一頁,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才又抬眼看向沈氏,“夫人,就沒刻意漏寫了什么?”
見顧露晚翻得如此快,沈氏沒想是她看得快,只以為她是在找什么,“臣婦做的事,娘娘都知道,娘娘何不問問自己。”
一個人怎么做了惡事,還如此理直氣壯。
這個問題,顧露晚現在不必問,惡人哪會意識到自己的惡行,只會覺得都是別人欠她的。
就好比沈氏,她覺得自己是公主,高高在上,那那些不將她放在眼里的人,沖撞她的人,便都該死。
除了這些,自然還有擋了她路的,像她二叔的原配蔡氏。
或者為她鋪路的,她,魯天賜,還有她弟弟。